“這些妖紮根于此地多年,豈是一場火就能燒盡?縱然是用推地珠移平了這裡,也無濟于事。”聞人雲山擺擺手:“讓他停手吧,幾張符就能平的事兒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相裡岩蘭不明白,但聽話,急忙對着寂無晝喊:“大師,鬼伏大人讓你下來,不必白費功夫。”
寂無晝攻勢漸弱,身後的巨大圓形慢慢淡了下來,最終消失,他在相裡岩蘭身邊站定,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看起來沒什麼特别。
“鬼伏大人,貧僧也不想白費功夫,請大人指點一二?”
“三珠在手,還用貧道指點嗎?”聞人雲山點了點遠處的高低山,正是金木子母山:“五行相生有交覆風水佳處,金木相克也有交覆風水兇處,那兇處,可能别有一番風景。”
“但那處山脈縱橫,又是最高的兩座山,恐怕難以行進,再者那深山老林,不通城中,藏在那裡又能做什麼?”相裡岩蘭倒不是質疑,而是确實疑問。
“做局者,總有坐觀之處。”聞人雲山隻說:“去看看便知。”
寂無晝阿彌陀佛一聲,對聞人雲山說:“那就請鬼伏大人,帶路吧。”
聞人雲山掃了一眼鹿野,鹿野假裝沒看到,就在他要出聲之時,相裡岩蘭說:“弟子對風水略懂一些,弟子願意帶路,若是有錯,還請大人及時糾正。”
聞人雲山本意是讓鹿野帶路,但相裡岩蘭這麼說,他也不好不給年輕人機會,再者寂無晝也說:“既然相裡公子自薦,想必鬼伏大人也會願意給你機會。”
于是,聞人雲山擺手,讓他先走。
相裡岩蘭擡腳走了,鹿野本來想跟他一起,避免與聞人雲山接觸,但聞人雲山抓住他的衣領将人拎了過來:“你先站住。”
寂無晝本想看看熱鬧,但聞人雲山給了他一眼,他隻好拈着佛珠跟相裡岩蘭走了。
“幹什麼?”鹿野問:“你不是說要去那山裡看看嗎?”
“不幹什麼,就是想問問你,看到這噬天珠,有什麼感想。”
“厲害啊,還能有什麼感想?”鹿野戳戳他:“你嫉妒啊,你不會。”
“裝。”聞人雲山把人撈過來,卸了一半的力道壓在他身上,又把他推着往前走,将他當個拐杖用。
“天地二珠沒什麼特别,玄黃珠卻是可以窺見心中所想之事的絕妙之物,你會不打主意?你可是連假得黃金如意骨都要動歪腦筋。”
“你怎麼知道他有玄黃珠?”
“三珠一體,有一即有二,有二即有三。”聞人雲山說:“你惹這個小和尚,就是為了這珠吧?”
“猜對了一半。”鹿野承認:“我是對他有圖謀,但不是玄黃珠。”
“哦?對他有所圖,對貧道也有所圖。”
鹿野掙開他,沒有反駁,隻是腳步慢了下來,似乎在想什麼。
聞人雲山雖然看不透他,但他确實也好奇鹿野究竟有什麼目的,尤其是跟着他到了這裡以後,仿佛都與前塵相關,而這前塵,是他的前塵,也極有可能,是鹿野的前塵。
“你與貧道打啞謎,卻隻打了一半,是不是你心中原本就非常掙紮?”聞人雲山沒回頭,但知道鹿野跟在後面。
山路曲折,鹿野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泥土上,前面的聞人雲山走得不快,似乎是有意要等他搭話,他想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跟仙師之間的關系。”
“哦?”
“你見到了仙師的像,又知道我在外面偷聽,所以你故意與那女修說那麼多話。”鹿野問他:“你也好奇,我與仙師之間的關系吧?”
聞人雲山實話實說:“貧道倒是沒有想到你會與他有什麼特殊關系。”
“當然不是特殊關系。”鹿野停下來,叫住他:“老道。”
聞人雲山回頭,黎明将近,暗色褪去,此刻鹿野的臉色仍然不清,隻有他那雙圓月般的眼睛,格外明亮。
“你與仙師雖然看似一脈相承,但你跟他不一樣。”
“貧道當然與他不同。”一個隻知道情愛的家夥,他怎麼可能跟他相同。
“就因為你跟他不同,所以有些話,我不敢跟你明說。”鹿野在這條路上開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他的決心不下也要下,這場豪賭,就算輸也要賭。
“但這些天下來,我偶爾也能在你身上看到仙師的影子,你總覺得我鬼鬼祟祟,其實我的确有所圖,但不是對你。”
“是對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