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阿業城的這天早上,鹿野失蹤了。
聞人雲山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反手将一根插進腰帶,轉身:“走。”
樓下的祭無晝與千淵晟對此也沒有什麼奇怪,他們知道他非比尋常,自然也不奇怪他能在他們幾個頂尖的高手眼皮子底下消失。
相裡岩蘭自然也不敢問。
從喜天城去阿業城的途中,要經過這座廢棄的瓷城,從外觀來看,城牆坍塌,城土焦黑,不像是自然被廢棄的樣子。
當然,确實不是自然被廢棄。
“這座城據說因為一場大火,被焚燒殆盡,于是剩下的居民都搬去了其他城鎮。”千淵晟簡要地說。
他沒說原因,想來也是有所隐瞞,祭無晝卻也沒有多問,聞人雲山掂量着他們都知道,但他們都不說,那麼這事故必然不是偶然。
原因對他來說,也不難猜。
“起火時間與那山道被劈開的時間應該吻合。想來是以火祭天,之所以選中這座城是因為隔着荒山野嶺,這座城正對那山道,而山道對面的筆鋒城筆尖頂水。”他下結論:“是五行反沖殺。”
“五行反沖殺?”
“怎麼?沒聽過?”
幾人雖然有些詫異,但面上都不顯露,大概隻有習劍的相裡岩蘭是真的懂得不多。
“弟子隻聽聞過五行對沖殺,這反沖殺,很難做殺局,稍有不慎,極可能前功盡棄,相互抵消,更何況是五行這樣複雜的元素。”
“反沖殺難做殺局不假,五行相互作用也不假,但環龍無尾,劍沖天靈,鼻息火掩,一目死,一目生,唇閉,則生氣散,魂息,靈光死,死息聚。”聞人雲山想到了一種可能,“這裡是修煉所用爐鼎,已經廢棄。”
千淵晟與祭無晝對視一眼,兩人都明白這裡的門道,隻不過在他們之前這裡已經廢棄,如今也無法追查到是何人的手筆,雖然廢棄,但主不死,鼎不滅。
相裡岩蘭仍然不懂,他雲裡霧裡想了半天,還是問:“大人所言何意?”
聞人雲山懶得解釋,倒是祭無晝為他解釋:“環龍指的是熔河,劍則指的是進來的那座橋和那山道,也就是說熔河的地界可看作一張人臉,往之城與喜天城分别為人的眼睛,這瓷城則是鼻子,那阿業城則為嘴。”
“哦。”相裡岩蘭仍然似懂非懂,但也沒再問。
“當年大人盛世之時,除去了不少修煉邪門歪道之士,這些年大人歸隐,他們必然有複發之勢。天州如今沒落,大能者不多,我的父親曾在天州奔走多年,不少地方都有邪祟冒頭,卻無力阻擋,但他說這其中沒有能做下如此生殺者。我便猜測,此人是在韬光養晦,等待時局。”
千淵晟此言誠懇,聞人雲山倒也不在意什麼奔走查說,等待時局,他不可避免的将這件事與鹿野想在了一起,至少,鹿野是知道的,而有人要殺他,這個人有沒有可能就是修煉邪術之人?
而鹿野不明說這個人是誰,卻引導他前來這些地方,又是為什麼?僅僅是需要借他之手的話,直接找到這個人就行了,何必還要大費周章?
那個與他九分相似的布衣少年又是誰?與他又有什麼關系?
聞人雲山自認一眼能辨别妖魔鬼怪,但人心着實難測。
主死鼎滅,沒必要繞個彎子。
況且,還有關乎他的前塵舊事,以及前塵舊人。
這個時候他消失了,極大可能是提前去了阿業城,也不能排除與那與他相似的少年有關。
聞人雲山覺得稀奇,放個看不透的家夥在身邊不覺得有什麼,他走了倒是覺得目之所及處,有些空曠。
甚至他都覺得這跟着的三人,礙眼。
他素來獨行,如今結伴,難免有不适,盤算着出了這裡他絕對得甩了這三人。
正想着,走在最前面的祭無晝忽然停了下來,接着他的聲音傳來:“以為你消失了,怎麼在這裡出現?”
聞人雲山快走兩步,目光過了一處草叢後,就見前方鹿野背對着他們坐在地上,身體有些僵硬,白發愈發蒼白,沒有光澤,頭上的角也有皺了的感覺。
給人的感覺,不是他的本體,而是一具空殼。
祭無晝也發現了不同,他摸了顆佛珠甩了出去,卻在擊到鹿野的瞬間被他僵硬地抓住,接着他緩緩轉過頭來。
幾人都有些詫異,因為這具像極了鹿野的軀殼沒有五官,他似乎是扯了一個笑,接着他手裡的佛珠以極快的速度被他甩了回來。
聞人雲山的一根迅速出去,撞上這顆佛珠後,極強的力道使得幾人身軀一動。
“這麼像?”祭無晝不得不懷疑:“之前那個不會也是假的吧?”
“不可能吧?”相裡岩蘭否認:“之前那個比這個好看多了。”
“廢話,那個有臉,這個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