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雲山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推了出去。那把傘落盡雨中,很快被風吹走了。
“不是你的手筆,為何你能固陣?”聞人雲山自然而然的疑慮:“佛口蛇心,你還在助纣為虐。”
裕溪伏在雨地上,沒有解釋,他隻淡淡地說:“你氣息不穩。”
聞人雲山擡手:“那也不耽誤殺你。”
裕溪卻在這瞬間紅了眼眶,他憤恨地捶地,激動地質問他:“你不是說暫時不殺我嗎?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我?是我犯下的罪孽嗎?我沒有殺過一個無辜之人,在你眼裡我卻始終十惡不赦,從最開始,你就沒有将我放在眼裡,你隻覺得我是一個連活着都不配的肮髒之人!”
“廢話真多。”聞人雲山的一根出去,眼見到了裕溪面前,他卻忽然雙目赤紅,袖中一把精巧的匕首出現,接着,那匕首幾次翻轉,成了一把極為細長的劍,硬生生擋住了一根。
他直直站了起來,握住那把細長的劍,問他:“你忘了?這是你給我防身的匕首。”
聞人雲山當年确實給過他一把匕首,但絕不是給他防身,甚至具體是什麼時候給他的,他已經想不起來了,隻隐約記得是在野外,沒有處理野味的工具,才在師姐的要求下獻出了自己的匕首,并且再沒收回來過。
而眼前這把,是他改造後的法器,隻有樣子,有兩分像匕首罷了。
“這數百年來,我勤加修煉,縱然知道無法與你比肩,也仍然不敢怠慢。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你向我舉刀,我能死的不那麼容易。”
聞人雲山正要動手,忽地聽到一聲清脆的:“老道!”
他側目去看,鹿野渾身濕漉漉的正站在雨中看着他。他懶得管他是怎麼過來的,要再對裕溪下手,但四周哪裡還有裕溪的影子。
“他跑了,不跑等你殺他嗎?”鹿野走過來,企圖拉他:“走啊,找個地方躲雨。”
聞人雲山反手抓住他,将他往前帶了帶,這才走到一處茂密的樹從下。
仍有雨滴順着枝葉滴落,但比外面大雨好了許多,他坐在一塊石頭上,用法術将衣服弄幹,又順手把鹿野的衣服也弄幹,再去弄他濕漉漉的頭發。
這期間,他一直沒有說話,果然鹿野坐不住了,他問:“老道,你怎麼不說話?”
聞人雲山仍然沒答他,他又等了半天,終于抓住聞人雲山給他擦頭發的手腕,對上他的眼睛,問他:“喂!問你話呢,為什麼不說話?”
“那你為什麼要殺貧道?”
“什麼時候?我為什麼?我有求于你,幹嘛要殺你?”
“裕溪跟你,是什麼關系?他加固了偃龍陣,若不是知道布陣之法,他加固不了。”
“可是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也沒有時間布陣啊。”鹿野親昵的用頭頂蹭了蹭他的手,他倒在聞人雲山的腿上,抱住他的胳膊:“老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你怎麼還是疑神疑鬼的,等出去了,我請你吃飯吧!”
聞人雲山抽回手,沒搭理他。
半天,忽然聽到鹿野說:“我都聽到了。”
“什麼?”
“那個裕溪,他說你送他防身的匕首。”鹿野戳他裸露在外的胸肌:“給我也送一個。”
“……沒有。”
“送他就有,送我就沒有,那你有什麼?”鹿野戳他胸肌的手指改成五根,順着他胸肌往下摸:“讓我看看你有什麼!”
聞人雲山按住他的手,低頭看他:“貧道說過,你若要找仙師,貧道可以為你籌謀一二,可看起來,你似乎不是隻有這一個目的。”
“我真的隻有這一個目的。”鹿野發誓:“我發誓,我就隻有找仙師這一個目的,否則死無全屍!”
“……”聞人雲山打量他半天:“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手筆?”
“當然了,我發誓,絕不是我布下的,否則不得好死!”
聞人雲山按下他發誓的手指,他略無奈:“算了,随你吧。”
雨停了,他們出了這處斷崖,在山巒疊嶂間發現了一個鎮子,鎮子裡人還不少。
“落崖鎮。”鹿野開心:“終于可以吃到好吃的了!”
他進了鎮子就遭到了人們的議論,大家對他指指點點,無非也就是覺得他是鹿精,而對聞人雲山議論,可能也覺得他不是人。
這裡顯然太過閉塞,沒什麼宗門的人來,人們對宗門了解也不多,故而都很怕他們,很快就由一開始的議論,變為看到就跑。
鹿野看着空無一人的街道,還有大門緊閉的酒樓,生氣:“他們幹什麼呀!”
沒辦法,最後他們又找了個沒人的山地,烤山雞。
“我再也不想吃雞了。”鹿野哀歎:“人類實在太膽小了。”
他們在人迹罕至的山野中走了三天,終于看到一座山城。
“我還是遮掩一下吧,這裡跟别的地方不一樣。”
“沒必要。”聞人雲山沉聲:“是座死城。”
“死城?”
他們下了山,往那座死城走。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聞人雲山搖頭:“暫時沒有。”他忽地停下腳步,用一根撥開一堆亂草,一座石碑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