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某個三皇子說得天花亂墜,要把我捧成全帝國最紅最火的女演員,還要介紹科技區的大導演給我拍電影。”
“結果呢?還不是靠我自己走到今天!”
“這劇院的工作也是,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沒完沒了,天天都有不長眼的往我跟前晃,我上午還碰見一傻逼呢,居然敢當着我的面造謠,草!這要是在過去,老娘早一槍崩了這東西!”
希爾絮絮叨叨地發洩着,滿臉的不耐煩和惱火,時不時翻個白眼,地上擺着的空酒瓶已經超過了個位數,愛加毫不懷疑,要是她現在拿着把槍走出去,肯定能在這一片殺個痛快。
沒辦法,希爾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雇傭兵裡,性格忍氣吞聲的相當稀少,希爾更是率性而為的典範,隻要遇到不痛快的事,壓根忍不過三秒,動手都是家常便飯。
反觀現在,居然學會冷眼旁觀别人對自己冷嘲熱諷,着實讓愛加感慨。
愛加樂呵呵陪着希爾喝了不少,兩人眼眶臉龐皆是泛紅,希爾搖搖晃晃地和他勾肩搭背,眼神都有點不太清醒,大着舌頭一揮手。
“我跟你說,那個索博,就他大爺的該死!就該碎屍萬段!下十八層地獄!死一萬次都不過分!”
希爾惡毒地咒罵起來,像極了離索的孤狼站在遙遠的雪風回眸遠眺,嗚咽着悼念埋葬的亡群,眼裡模糊地沙啞道:
“弗洛倫斯、埃森、曼琳、畢切德、瑪希、麥克維卡......全死了,全死在他手上了,”希爾幾乎是在低吼,“那個狗操的玩意兒他怎麼敢的!?”
“炸了雇傭兵大樓,設伏圍殺團長他們,”希爾的嗓音帶了哭腔,“他拿我們的人做人體實驗,用馴獸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洗腦,我們從遺址區開始逃,逃到科技區,逃到賭場區,逃到劇院區......”
“最後所有人都捏碎了身份芯片,一個個改頭換面躲起來,再無音訊,再無聯系......再無雇傭兵。”
“愛加......三殿下......”希爾擡眼看他,搭在他肩上的手有一瞬間繃緊,咬着牙說,“我有時候連你都恨,恨你,恨奧伯,恨你們一整個愛德華家族!你們皇家自己的事為什麼要牽連到我們!?”
“特别是那雙和索博一樣的眼睛,紅色的眼睛,愛德華家族的眼睛,這個世界上除了索博,就隻剩下你才擁有的眼睛,我恨不得把那雙眼睛挖出來生啖吞腹!”
破口大罵停了一時,希爾愣愣地看着他,忽地失笑了一聲。
“你竟然還敢回來,竟然還敢來找我們,還敢去找辛萊。”
“這世上最恨你們的人就是辛萊了,他竟然沒有一照面就殺了你嗎?”
愛加也是醉得泛了癡意,醉眼朦胧地看了辛萊一眼,唇角抿出笑意,搖搖頭,“怎麼可能,他一上來就要殺我呢。”
仰頭吞咽掉最後一瓶底的酒液,用手背抹了抹嘴,愛加挑起嘴角,頗具挑釁地沖着辛萊說:“要不是我略懂一點談判,早死在他的子彈下了。”
辛萊雖然不怎麼說話,隻知道喝悶酒,但聽了這話,也不免冷笑,“你懂個屁的談判,就你煽風點火的那幾句,沒幹死你都是我心慈手軟。”
“哦?”愛加歪着腦袋笑起來,指着辛萊點了點,“我還以為是你念着舊情,饒我一命,沒想到是因為你如今變軟弱了啊。”
辛萊舔了舔齒間,勾過絲絲刺痛,仿佛是在表達自己的不爽,隻是眉眼間的疲累遮掩不住。
他也很久沒有這麼放縱自己沉溺酒精了,或者說這五年來一次都沒有過,喝得越發沉悶的他隻是任由自己陷進沙發,肩膀塌下的模樣很是頹廢漠然。
三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隻有“物是人非”四個字懸在面前。
“我明天還要上班,”希爾捏了捏眉心,率先說道,“你們兩個怎麼說?”
愛加翻出新配備的通訊器,往下找着聯系方式,“我得去找那個什麼銀行副行長,遺産的事要盡早搞定。”
希爾點點頭,看了一圈自己這間小公寓,“唔,你們兩個一張床可以吧?我去最上面的閣樓睡。”
“我無所謂,”愛加說,“睡地上也行,我看這沙發就挺好的。”
希爾樂道:“這沙發怎麼睡?不怕我半夜把你悶死在裡頭啊。”
愛加悶悶地笑了兩聲,他忽然靠在了辛萊身上,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指尖挑着辛萊的下巴,低低地問:“喂,和我一起睡不?”
辛萊垂着眼看他,擡手拍開他的手,“我看你是真醉了。”
愛加又沉沉地笑了起來,半低着眼睛說:“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我醉得最痛快的一次,好像也是和你在一起來着,那時我們幾歲啊......十七?十八?十九?或者二十五?”
辛萊聽得沉默,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擡起了手,他盯着自己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兩秒,還是落了下去,不輕不重地揉了揉愛加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