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變得喝醉開始憶往昔了?上年紀了?”
沒等來熟悉的回話,辛萊稍怔,原來愛加不知何時就那麼靠着自己睡着了,閉着眼睛,睫毛順着很沉的呼吸輕輕抖動。
好像很累的樣子,辛萊無意識地看着愛加出了神,好像沒想什麼,又好像把曾經相識的畫面過了一遍,手指動了動,有點想碰碰他的臉,但依舊落在他的發頂,就那麼輕輕觸着他的頭發。
等他才從意識深處掙脫回神,立刻注意到一旁的希爾看着他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用管我,”希爾笑呵呵地又喝了一口酒,揚了揚下巴,“美人在懷,繼續看呗。”
辛萊“呵”了一聲,撇開頭沒再去看。
希爾想起了什麼,目光有點悠遠,“你總是對他很好。”
辛萊皺了下眉,否認道:“并沒有。”
“我說的好不是你對大夥的那種慷慨大方,”希爾毫不在意他的否認,想了想,用了個詞,“你對愛加,很柔軟,我從沒見過。”
辛萊的視線落在一地酒瓶中沒動,大約有在聽希爾繼續說。
希爾咂了咂嘴,回憶道:“我記得你的床伴很多,真稱得上情人的,大部分你也沒有時時上心過,但多少給過情分,算得上包容。”
“隻有我們三殿下啊,”希爾抿出笑意,溫和地打趣調侃他,“怎麼說呢,你就好像忘了你自己一樣,沒有為自己留下一點自持。”
“我以為隻是五年前是這樣,”希爾輕輕地歎了口氣,“怎麼五年後還是這樣。”
辛萊過了一會兒開口道:“你想太多了,而且都過去了。”
“反正過去了,分享一下嘛,”希爾攤了攤手,“你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我還不是雇傭兵,難免好奇嘛。”
辛萊并不打算為希爾解答,他一手攬着愛加的肩膀,一手抄起腿彎,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問:“哪個房間?”
希爾見狀很無奈,隻好往後走,拉開一間房門,雙手抱臂倚在門邊,看着辛萊把愛加撚進被子,喃喃道:“我現在是真好奇了,我以為你會恨他的。”
辛萊回身關上門,重新和希爾坐回沙發邊,“我也沒說不恨他。”
“是嗎?那你還要幫他?看不出來。”希爾搖搖腦袋,在門口的櫃子抽屜裡翻出一闆藥,拆了兩粒合水吞下去,問辛萊:“要嗎?醒酒藥。”
“那你喝酒的目的是什麼?”辛萊在冰桶中剩下的黑啤裡拎了一瓶,“不用給我。”
“當然是保持清醒,”希爾施施然走回來,“對我們雇傭兵來說,這是必不可少的不是嗎?”
“而且,”希爾看着辛萊自顧自開酒的目光帶上了點不忍,“以前叫我們不要貪飲的人一直是你。”
辛萊牽動些一邊嘴角,眼中依舊是麻木的漠然,整個人散發着疏離的冷意,仰頭繼續灌下啤酒,“倒也沒錯,不過都一樣,反正什麼都回不去。”
希爾的嘴唇動了動,辛萊仿佛知道她想說什麼,淺勾了點笑意看她,“你不會想勸我往前看吧?”
希爾沉默,片刻後低低道:“這倒也沒法勸你。”
辛萊的手臂撐在屈起的膝蓋上,拎着酒瓶磕着腿骨,突然自嘲笑笑,“我好像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看愛加了。”
辛萊的目光帶着些不明顯的哀傷和嘲笑,“因為你們都在往前走,隻有我還困在過去,他也困在過去,所以我看他總是覺得熟悉,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變一樣。”
希爾眼裡的難過更濃了,辛萊随即搖搖頭,笑着說:“不過看到你能去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我也挺高興的。”
“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麼?”
希爾輕輕歎了口氣,但擡眼間的目光立刻嚴肅起來,認真道:
“隊長,你還記得當初第一批被禁衛軍俘虜、救回後内讧反叛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