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團長。”
辛萊已經習慣海黛這麼神出鬼沒的了,淡定地說。
海黛撅嘴,不高興這麼快辛萊就不會被吓到了,但很快又豁達地一揮手。
“走!副團長帶你練槍去!”
辛萊跟在海黛身後,看到海黛一路哼着歌,腳步輕快,想了想,“是奧伯來了嗎?”
“咳!咳咳——”
海黛險些被嗆住,馬上反身卡着辛萊教訓他,“說什麼呢!他不來我就不能高興了嗎!”
辛萊被她扭得呲牙咧嘴,“那為什麼這麼高興啊?”
海黛“哼哼”笑,眼裡向往地說:“我們很快就能有駐點了!”
“駐點?”
“賭場區的邊界線就要清完了,”海黛笑着解釋,“有奧伯的擔保和曼尼銀行的貸款,我們很快就能建成雇傭兵大樓!”
“到時候,我們就不用每天都在外面紮營,一個任務一個任務地奔波,沒有定所,沒法停留。”
“我們會在雇傭兵大樓裡有個家,霍蘭普和畢切德建好了雇傭網,大家可以自由接任務,來去皆可。”
家......
海黛眼睛很亮,“任何人都能成為雇傭兵,我們會成為教會和皇室之外的第三大勢力,有雇傭網的身份匿名和信用擔保,帝國會出現許許多多的雇傭兵。”
辛萊眨了下眼,“那雇傭兵團還會存在嗎?”
“會啊!”海黛當然道,“我們不會解散,我們一直都在,而且我們的人隻會越來越多,我們會變得無往不能,帝國的每一個角落都有雇傭兵存在。”
“你努努力,”海黛朝他擠擠眼睛,“說不定到那時你能接任霍蘭普成為團長呢。”
海黛就是這樣一個永遠樂觀的理想主義者。
辛萊也不免被她感染。
當他真的見到雇傭兵大樓時,這裡确實和海黛說的一樣。
“以後這間就是你的了。”
曼琳給辛萊分好房間,留給他一張很薄的銀色芯片。
辛萊忐忑地面對眼前的牆壁,從離開雪山,進入賭場區開始,這裡的一切都在挑戰他的認知。
尤其這幢極具金屬和科技感的雇傭兵大樓。
和面前據說是屬于他的房間。
他照着曼琳說的,芯片碰了碰牆壁,看似平整光滑的牆上蕩起一圈圈波紋,辛萊往前踏了一步,手臂穿過牆壁,來到另一個空間。
一個很明亮的空間。
“歡迎,雇傭兵Xin-1,智能管家為您服務。”
一個自然的中性音。
“檢測到您沒有進行神經網絡接入,正在啟用面闆。”
一個淺藍色的數據光屏。
“請挑選您需要的物品。”
面闆上有着一切這個房間裡可以存在的東西。
随時可以通過三維數據模型,修改房間布局,選擇的家具會通過4D打印機即時生産。
很快,這間屬于辛萊的宿舍就完成了。
從未有過的體驗。
辛萊摸着這張床,試探性地坐下來,窗外灑進來點點陽光,讓他覺得溫暖。
這不是教會陰冷的地下室,他的身邊不再會擺着那些廢棄的雕塑,在黑暗裡恐吓他,仿佛質問他的罪孽。
他離開了那個村莊,離開了那片雪山,離開了那個教會。
這裡沒有對他非打即罵的神父,沒有日日嫌惡他的冷眼唾棄,沒有日複一日地誦念唱詩,不用再為那些從不庇佑他的神明禱告。
他的臉上不用再塗滿油彩,不用再遠眺祭壇後的深淵,思索哪裡會是他的埋骨之地,或是被那條狼吃得隻骨不剩。
他的死亡不必再換取神明的恩典。
他可以用死亡換些更有用的東西。
他可以成為一名雇傭兵。
他永遠感謝雇傭兵。
把他從雪山深處拯救出來。
門口突然走進來一人,一巴掌呼上他後背,“行了别美了,跟我出去一趟。”
辛萊驚訝地看着進來的霍蘭普,“你是怎麼進來的?”
“嘿,我還不能進來了?”霍蘭普揮了揮手上的黑色芯片,“老子可是團長,這大樓裡還能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要去哪裡?”辛萊迅速穿上戰術背心,檢查好槍、子彈、匕首,簡易醫療包,通訊設備,甚至還有貼身的幾塊金币,訓練有素地站直在霍蘭普面前。
“神經手術,”霍蘭普帶着人出去,“幫你把芯片植入大腦皮層,這樣就能通過神經網絡,直接接入雇傭内網,以後處理很多事情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瑪希阿姨不能做這個手術嗎?”
“她當然可以,”銀黑色的金屬大樓波動着浮現一條條通道,将霍蘭普和辛萊傳送到霍蘭普的車子旁,“但你的問題不隻是一個小手術,而是你的身份,兒子,你現在可是帝國的黑戶啊。”
“那怎麼辦?”
“怕什麼,”霍蘭普伸手在面闆上一摸,自動輸入地點,“這裡可是賭場區,有錢就什麼都能做到。”
忽然,霍蘭普想起什麼,“對了,你會認字吧?”
“......”
作為養父,霍蘭普對辛萊的關心甚至不如思瑞大叔他們。
“副團長教我認字了。”辛萊如實說。
“那就好,”霍蘭普松了一口氣,又恢複成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然等會兒都沒法确認你手術成功沒有。”
“說起海黛,”霍蘭普有點惆怅,“她可能要離開兵團了。”
“為什麼?”辛萊前傾身體驚訝道。
霍蘭普翻了個白眼,痛心疾首,“還能為什麼,奧伯呗,那混球對海黛死纏爛打幾年了,嘴上說的是雇傭她去做任務,這一走誰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這事大夥一直在八卦,辛萊忍不住問:“團長,你是不是......喜歡副團長啊?”
“噗——”霍蘭普震驚了,“誰傳的謠言!她就是我一手下,不過是當戰友好幾年了,突然被人撬走怪可惜的,特别對方還是那個笑眯眯的奧伯。”
辛萊還挺舍不得海黛的,平時對他最好的就是副團長。
“不是副團長的話,”辛萊忽然道,“那就是思瑞大叔和歐文哥了。”
霍蘭普:“......”
他眯着眼睛看辛萊,這眼神辛萊有點熟悉,之前在團裡好些人都會忽然這麼看他。
“你這小子,”霍蘭普摩挲着下巴,“有點玄乎,眼力尖得太過了。”
“難怪歐文跟我說,平時看起來和平常人沒差,但眼睛總盯着人看,和那雪山上的狼一樣。”
霍蘭普無所謂地笑笑,“挺好的,不過做雇傭兵還是要圓滑一點,比如,微笑。”
辛萊沒明白,霍蘭普就那麼挂着笑,“畢竟不是所有雇主都能接受狼一樣的雇傭兵,他們會害怕的。”
辛萊安靜了好久,霍蘭普也沒再出聲,閉着眼睛休息,二郎腿一翹一翹,狀态很是随意。
等到車子停下時,霍蘭普睜開眼,面前出現的是一個坦率的笑容,淺藍色的眼睛幹幹淨淨,雪山一般澄明。
“團長,我們到了。”
這一看就是個直爽又好相處的家夥。
“不錯,”霍蘭普咧開嘴笑,“雇主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