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是密閉的,辛萊抓着愛加的衣領,将人抵在門上。
他們靠得很近,近到鼻尖幾乎都要相觸,呼吸聽得清晰,一下下敲着心跳的節奏。
辛萊還握着那塊黑曜石,攥在手心,他一手壓在愛加頭頂,有些俯視地低下眼。
靠近才看清楚,這人的氣勢并不強勢,隻是唇角總勾着讓人不舒服的笑,眼尾很好看,是上挑的,赤紅的眼珠也就初見時驚人,盯着久了反而自生出點情,像是天生自帶那份優雅風情。
一秒,兩秒。
辛萊松開了愛加。
在辛萊後退的刹那,愛加的表情一轉冷漠,伸手摘下挂着的黑曜石,扔在一旁的桌子上。
辛萊有些複雜:“我沒想到堂堂神子也要被監視。”
愛加走到一邊,完全不見方才的挑逗,冷冷嗤笑。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雇傭兵,都屏蔽好了?”
“嗯,十分鐘,長話短說吧。”
剛才握住黑曜石,就是為了屏蔽信号,包括這間房間也是一樣。
愛加的神情和他的容貌幾乎一樣,倨傲又冷漠,交疊雙腿靠進沙發,下巴擡起,低低俯視對面的辛萊。
“教會反悔了,他們不會出兵科技區。”
“什麼?”
辛萊一愣,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皺眉問道:“是王儲?”
“很敏銳,”愛加伸手拿過一瓶酒,起了瓶,眼睛看都沒看辛萊,“我酗酒,不介意吧?”
你是雇主你說了算。
我能有什麼意見?
辛萊沒理這點小事,沉着眉坐到對面。
愛加拿着酒瓶,也懶得取杯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給辛萊解釋。
“威爾士親王把教會剿得那麼慘,教會怎麼可能誠心和我們合作。”
“那你的身份?”
愛加側着頭喝酒,鼻間溢出哼笑,舌尖舔了舔唇角。
“我?你沒聽說過?”
這位教會承認的神子指了指自己,眉目言語中無不嘲笑。
“我不會馴獸,所以懂了嗎?不是教會向我們屈服,是我們向教會屈服。”
辛萊明白了。
一旦教會否認愛加的血統,威爾士親王就無法繼承王位。
所以他們才停止圍剿教會,讓教堂繼續留在賭場區。
因為幾年前三皇子意外暴斃,帝國的繼承者就隻有科技區的大皇子,和賭場區的二皇子。
大皇子在很久之前就被封為王儲,眼看當今國王日益衰弱,二皇子威爾士親□□然決定篡位。
“但是王儲在科技區,”辛萊困惑,“他怎麼能和教會合作......”
“怎麼不能?”愛加連腳都擡上了桌子,眼中譏諷,“沒有永恒的朋友和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雇傭兵,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辛萊沉默。
也是,一旦聯合教會,就意味教堂區、中央區和紅酒區都站在王儲這一側,科技區向來不幹預王位更替,威爾士親王這邊隻有一個賭場區和同樣搖擺的劇院區,怎麼想都是必敗的局面。
愛加饒有興趣地觀察辛萊,酒瓶晃蕩,很快,辛萊從沉思中擡頭。
“然後呢?”
愛加停下酒瓶,回眸盯住辛萊,若有似無地翹了下嘴角。
“你似乎很确定還有别的信息?”
辛萊笑了笑,态度很平和,甚至挺友善,就和他平時面對雇主一樣。
“既然教會不出兵,你就沒有理由來科技區。”
“但你還是來了,而且我從一開始就在思考。”
辛萊的眼眸很安靜,像溫潤的湖,帶着讓人不由自主放松的笑。
“科技區為什麼會讓教會的神子進來?”
愛加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
這個笑和之前不同,嗯,怎麼形容呢,很......随處可見。
不是精心設計的圈套。
就是一個覺得有意思的笑。
“可以啊,”愛加來了興緻,“所以你覺得為什麼?”
辛萊搖搖頭,“這個問題不該由我答。”
“啧,”愛加不爽,眯了眼睛,“為什麼?”
辛萊擡起眼,話裡很輕。
“因為如果隻是這樣,你大費周章約我私下談話,就沒有意義了。”
靜。
很靜。
就和過去每一次辛萊若無其事的話語一樣。
總是換來一個恰如其分的靜場。
是的。
如果隻是這樣,前面愛加的勾引完全沒有必要。
愛加忽然俯身。
“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
“王室不會和旁人,甚至我對你來說完全是個陌生人,有那樣親密的動作,即使你用傳聞中所謂的風流人設掩蓋。”
“從見面到現在,你的脈搏、心率,毫無變化,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中間一系列語言和動作的挑逗,無非是想暗示我,用合理的辦法瞞過科技區的監控,獲取一個可以私下談話的場所。”
愛加“呵”了一聲,覺得無趣,繼續喝酒。
“那你也真夠敬業的,為了配合我,難為你了。”
“又是陪酒,又是演戲,你平時不幹這行吧。”
辛萊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愛加碰着瓶口的薄唇。
愛加挑了下眉,又來了點笑,把酒瓶離遠點。
“還是說,你确實對我有點興趣?”
辛萊盯了他幾秒,歎了口氣,指了指愛加的眼睛和嘴唇。
“這是什麼?”
愛加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現在的搭讪手段這麼低劣了嗎?”
辛萊張了下嘴,又閉上了,最後點了點,表示接受。
“這是雇主你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