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家家戶戶都開始挂上春聯和福字,人們進菜市場時手裡還空空如也,出來時就兩手提的滿滿。
小商販們從市場外就地擺攤,從吃的到穿的到用的,一應俱全,打眼望過去盡是一片鮮豔的紅色。
未化的雪挂在光秃秃的深棕色樹枝上,遠看倒像是開了些白花。樹幹上繞了不少小彩燈,一到晚上天黑,就會亮起絢爛多色的光。就連路邊的電線杆上,都不知道被哪位具有節日氛圍的人貼上了縮小版的福字。
廖家買年貨的事從廖母變成廖父,又從廖父變成廖望延,無它,實在是前兩位被最後那位氣得根本沒有心情采買。
不得不說,母親的确足夠了解孩子,廖望延本想借着買年貨的機會把于琰叫出來,還沒掏手機呢就被硬聲攔下。
廖母:“我警告你,别趁着出門買東西又去勾搭于琰,這兩天把你的屁股夾緊了做人,再敢從我眼皮子底下跳來跳去,我就從于琰那邊入手斬斷你所有的念想。”
廖望延絲毫不質疑這話裡的真實度,他媽現在已經被他逼到臨界點了,要是再不收斂,她還真能做出破罐破摔的事。
“您放心,這幾天您說東我絕對不往西,您要打我左臉我絕對不給右臉,我就是您最忠誠的兵。”
廖父站在陽台抽煙,一聽這話又氣不打一處來了:“那我剛才要打你你躲什麼?你媽打就行我打就不行?”
廖望延嬉皮笑臉地回:“我媽肯定不能跟您比啊,您手勁兒太大,兒子我現在靠臉吃了不少飯,要真被您一巴掌打壞了,我得少掙多少錢啊。”
廖父輕哼一聲:“油嘴滑舌。”
中午吃的悶虧,廖父廖母下午就找了回來。
從菜市場拎了兩手的東西剛到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廖望延就被埋怨上了。
廖母:“這個莴筍,老得能趕上你爺爺了,這個芹菜也是。這西紅柿倒是不老,都還帶着綠呢你就給買回家了,人家賣菜的收了你的錢沒跟你說兩句吉祥話?你這種冤大頭可不多。”
廖父:“你這肉買的,該瘦的不瘦該肥的不肥,就這豬五花,我眼瞅着都能用來煉豬油了,好兒子上趕着給肉鋪打掃邊角料是嗎?”
廖望延:“我去重新買,你們想要什麼?”
廖母:“我不管。”
廖父:“我随便。”
廖望延:“……”
第二次滿載而歸。
廖母:“喲,這春卷買的好啊,一看炸出來就不好吃,辛苦你買回來給我添堵了。”
廖父:“這開心果買的好,我打眼一看全是沒開口的,兒子這是心疼咱倆,故意買這種給咱倆練牙口呢。”
廖望延:“媽,那是你最愛吃的香芋味春卷,哪年你自己都得炫兩包。爸,那一大兜子開心果能找到一個不開口的也是難為你了。”
廖母:“是嗎?我怎麼沒印象。”
廖父:“你看,我又找出來一個,現在兩個了。”
廖望延:“……”
第三次滿載而歸。
廖母:“你怎麼買這個牌子的生抽啊?咱家從來不用這個品牌的,一點都不好吃,有股怪味。”
廖父:“這對聯也太難看了吧,一點設計感都沒有,你打遊戲掙這麼多錢,都舍不得花十幾塊錢買個貴一點的對聯嗎?”
廖望延:“媽,說這話之前先把垃圾桶裡這個牌子的生抽空瓶扔了。爸,這對聯是我找隔壁李爺爺寫的,去年您還誇過他的字好。”
廖母:“有嗎?我怎麼沒看見?”
廖父:“我說過這話嗎?你記錯了吧。”
廖望延:“……”
明知父母是故意陰陽怪氣讓自己來來回回地跑,但廖望延還是樂呵呵的。
畢竟老兩口現在還有心情給自己找毛病,就證明這事早晚能過去,要是一言不發任憑自己發揮,那才是真正的不好搞。
看他累了好幾個小時,廖父廖母也沒再揪着不放,再生氣又能如何,現狀擺在這裡,沒必要在過年這種日子揪着不放。
把炒了的莴筍和芹菜都擺在兒子面前看他吃光,是廖母當晚最後的脾氣。
廖望延邊嚼邊想,确實挺老。
大年三十晚上,廖母即使嘴上不饒人,卻仍舊做了滿桌子的好菜,席間誰也沒提讓人不高興的事,吃了頓完美的年飯。
吃完後,桌子上的剩飯還沒來得及收,三個人又馬不停蹄地包起了餃子。
廖父手上的活不停,嘴裡說道:“一會分出來1/3送去于家吧,老于愛吃你包的羊肉餃子。”
廖望延沒插嘴,以為這話是和他媽說的。
等生餃子收在盒子裡遞到手上,他才後知後覺地問:“我去啊?”
廖父沒看他,手又上下颠了颠:“去不去?不去就讓你媽去。”
“去!我去!”
生怕老爸反悔,廖望延忙不疊接過盒子,套上挂在入戶門衣架上的羽絨服就出了門。
廖母瞪了一眼廖父,卻沒說話。
給廖望延開門的是于琰,看見他時嘴裡還叼着筷子,說話含含糊糊:“診摸來惹?油蝦寺?”
廖望延遞上手裡的盒子:“我爸讓我過來送餃子。”
見于琰錯了半個身位邀自己進門,廖望延搖了搖頭:“不進去了,晚上守完歲出來放煙花?我買了不少。”
見于琰迫不及待地點頭,他笑笑,擡高了嗓門和屋裡的兩位長輩道别:“于叔,姜姨,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