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酴:……
剛剛還因為歡呼而有點飄飄然的他立馬冷靜下來了,他不情不願地再次強調了一遍:
“是意外。”
裴洛意味深長地“嗯”了聲,重複了遍:“意外。”
見謝酴終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裴洛才轉而提起其他話題:“手帕還喜歡嗎?”
想起那箱手帕,謝酴仍舊沒有放下自己的警惕心,他敷衍道:“喜歡。”
雖然味道和猶米亞身上的很像,但如果不是猶米亞不在,他才不至于用手帕來代替。
而且這次雖然被南希綁走了很吓人,但因禍得福,猶米亞也不再抗拒他的親近了。
晚上還給他講故事教他認字呢,雖然這個世界的字蠻難認就是了。
謝酴目光又不自覺落到了前方的猶米亞身上,裴洛在旁邊看着,把他的神情盡收眼底。
他比猶米亞更清楚塞斯涅家族的作風,君權殿擴張百年的權力與貪婪讓他們根本學不會敬畏。
但裴洛确實沒想到他們會直接從聖殿綁人,這簡直就是在打猶米亞的臉,偏偏那群蠢貨還以為送點禮物就可以了結此事。
這次猶米亞把謝酴推到台前,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他樂見于成。
猶米亞越重視謝酴,和他的合作就會越緊密。
他以前在邊境殺月獸的時候,士兵裡流傳着“幸運星”的說法。
如果他們在戰場上陷入絕境時,可以看看天空之南那顆明亮的,不分晝夜的小星星。如果那顆星星沒被烏雲遮住,那他們就不會死。
裴洛不信這個,但他有時也不免覺得,謝酴就是他的幸運星。
他漂亮的小星星。
賜福完成後,幾人紛紛離開祈願台。
謝酴跟在裴洛身後,台下突然傳來了陣喧鬧聲。
他回頭一看,發現是南希那邊傳來的。
他身旁站着位管家,騎士們齊刷刷圍住了一個人,似乎是個跪在地上的仆從。
仆從懷裡的孩子被騎士們搶走了,那仆從伸手要搶,刀槍一下子亮在了空氣中。
謝酴皺起眉,他看不清那個仆從長什麼樣,但南希的種種行為都讓他印象非常不好。
可惜他也沒辦法阻止這人。
裴洛也跟着望了那邊一眼,聲音裡帶了點哼笑:
“這位殿下被逼得太緊了,快要狗急跳牆了。”
他的形容讓謝酴忍不住笑了下,雖然裴洛為人刻薄,但聽他刻薄别人的時候還是很有意思的。
裴洛拉了下還站在原地的謝酴:
“走吧,如果你不喜歡,一會可以叫騎士們去阻止。”
謝酴愣了下:“我也可以嗎?”
裴洛瞟了眼他手指上的戒指:“當然了——你現在可是名義主教,自然也能指揮那些騎士。”
——
“把翡翡給我!”
翡蘊憤怒地胸腔不停起伏,怒視不遠處的南希殿下。他根本沒想到這個皇子居然這麼荒唐,賜福剛結束居然就強行搶人!
“哼,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南希不屑地晃了晃手中的酒,酒杯倒映出他秾豔的唇色。
“我看中你妹妹,是你們這種賤民的福氣。”
他看都不看旁邊趕來阻止的布道官,對自家騎士一揮手:“帶走。”
翡翡在騎士懷裡抽噎着,努力掙紮,想回到自己哥哥懷裡。翡蘊力氣很大,差點把周圍制住他的騎士掀飛了。
但他的反抗隻惹來了南希更深的厭惡。
他的管家在旁邊附耳勸說:“最近聖殿對我們本來就有些意見,還是不要太張揚。”
他的勸說讓南希直接一腳踩扁了地上的金杯。
“我改變主意了,把他也帶走。”
他陰冷的眼神在翡蘊身上一掃而過,吩咐道:“離開這後就直接殺掉。”
說畢,他不再管别的,直接帶着翡翡走了。
“哥哥!我好害怕!”
“别動她!”
“老實點!”騎士直接掰折了翡蘊雙臂,又給他腦袋上來了一拳。
翡蘊直接被打趴在了地上,眼前黑了好久都沒緩過來。
等他眼前重新恢複色彩時,他正像塊破布一樣被人往外拉着走。
渾身劇痛,不知哪裡的傷口在地上拖出了長長的血痕。
他的臉正好對着高台。
謝酴還沒離開,正在和身邊穿着黑甲的男人說着什麼。似乎說到了有趣的地方,謝酴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的頭發眼睫都泛着金色的光。
……他的黑珍珠,他的荊棘鳥。
他笑起來總是這麼好看。
陰影籠罩在翡蘊身上,冷飕飕的。
有人往他臉頰旁吐了口唾沫:“呸,直接讓我們綁走不就行了,真費勁。”
……但是,但是。
翡蘊忽然意識到,如果像現在這樣,他所有的期待愛慕隻是一個笑話。
他幸運地得到了翡翡和謝酴兩枚珍寶,但他根本沒辦法守住這份幸運。
湛藍天空映入眼簾。
雪白長槍在空中高高舉起,折出徹骨的寒光。
月神真的存在嗎?
那祂為什麼對他身上的不公視而不見?
為什麼對死在街上那麼多哀嚎的平民聽而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