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激烈的吻。
謝酴和……
猶米亞還沒說話,真理殿門口傳來了亞倫的聲音。
他笑吟吟地站在那,抱着手臂看着這邊,心情顯然很不錯。
“猶米亞大人來真理殿有什麼事嗎?怎麼在門口站着不進來?”
他扶了下鏡架,歪頭道:“我這裡有小酴教我泡的那種茶,還蠻好喝的,要不要嘗嘗?”
由于身上的怪病,他常年帶着手套,此時卻摘了下來。
猶米亞一眼就看到了亞倫的臉,那張薄而蒼白的唇此時充滿了鮮紅濕潤的氣息。
和謝酴一模一樣。
謝酴站在他身旁,拉了拉猶米亞的衣角:
“我想先回去了。”
猶米亞看了他一眼,那種目光讓謝酴感到了細微的冰刺般的異樣感。
但這一眼快得像是錯覺,猶米亞轉頭對亞倫說:
“謝謝邀請,但我要帶着小酴先回去了。”
他牽起謝酴的手,扶着他上了馬車。
“你先進去。”
謝酴沒多想,他在坐進馬車裡的時候看了眼亞倫。亞倫也正直勾勾盯着他,見他望過來,手指暧昧地點了點唇。
謝酴一下子像被燙到似的,松開了拉着車簾的手。
想起亞倫之前說的話,他忍不住皺了下眉。
……什麼替身,他當然不可能答應這種事情。
如果不是猶米亞,那隻要夠像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求唯一性?
謝酴饒有興緻地摸了摸滾燙的唇瓣,手指冰涼的溫度讓他好受了點。
不過,亞倫這種人他并不陌生,謝酴處理起來也已經有了套心得。
他稍微出了會神,車廂簾子就被猶米亞掀起來了。
猶米亞進來,目光落在他身上,剛好看到謝酴摸着自己唇瓣的樣子。
謝酴手腳細長,唇瓣也是小小巧巧的淡粉色。
如今卻像被剝開了外衣,強行讓裡面鮮紅芬芳的花瓣綻開。
“你喜歡他?”
猶米亞冷淡的聲音從車廂另一邊傳來,叫謝酴當即打了個機靈。
這種烏龍可不能有!
這輛馬車很大,猶米亞坐在和他離得遠遠的地方。謝酴蹭過去,抓住了猶米亞衣袖:
“我隻喜歡你,猶米亞大人。”
他恨不得讓猶米亞知道他的這種喜歡有多熱烈有真切,重複道: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的眼裡就隻能映照出您的樣子了。”
他之前也對猶米亞說過類似的話,但在這個世界,表白和表達虔誠的話也沒什麼不同,所以周圍的人從來沒有表示過疑惑。
……難道猶米亞也這麼認為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畢竟聖子不能動凡情,到時候猶米亞直接不見他可就糟了。
但謝酴看猶米亞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有點急了。
情急之下,他再也顧不得什麼對聖子要尊敬的話,伸手捉住了猶米亞放在膝上的手,吻了吻。
“沒有誰能比得上你。”
那雙漂亮眼睛亮得像是落進了星星,眼尾帶着水胭脂般的紅色。
一個糟糕的吻手禮,猶米亞甚至感覺到謝酴滾燙到如有實質的呼吸,就像那鮮紅濕潤的唇中的唾液也打濕了他的手背。
為了擺脫這種令他難以忍受的境況,他擡起了謝酴的下颌。
手背上繪着聖徽的位置仿佛在發燙,猶米亞居高臨下地望着謝酴,用一種冷冰冰的聲音警告道:
“主教應當将他的全部心神都奉獻給月神大人,不要再和亞倫來往了,小酴。”
他重複道:“任何的接觸都不可以。”
很難說這句話裡有沒有一點私心,因為猶米亞必須承認,在他看到謝酴和亞倫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未經曆過的情緒。
那種強烈到仿佛日光沖擊或者強酸腐蝕的情緒叫他甚至不得不動用神力,才安撫下去。
就在這時,馬車停了。
米洛在外面恭敬道:“已經到了,大人。”
謝酴張了張嘴,正要答應猶米亞,卻察覺唇瓣上傳來了若有似無的觸碰感。
沒等他仔細分辨,猶米亞就收回了手,手背上還有一點可疑的不明反光液體。
謝酴臉一下子紅了,他剛剛好像是激動了點。
猶米亞似乎沒察覺手背上的異樣,眉目不動地掀開了車簾:“你先下去吧,小酴,我還要去接見今天的大臣。”
謝酴有點戀戀不舍地猶米亞告别了。
——
夜深了。
聖殿最高層的寬闊起居室裡,輕紗層層疊疊堆積的床簾忽地動了下,像花瓣一樣往外散開。
“……我隻喜歡你。”
眼角暈着薄紅的少年微微啟唇,柔軟纖細的手臂環抱住他。那張淡粉色的,羞怯的花苞似的唇主動遞了過來。
而夢中的猶米亞竟将被定住了似的,眼睜睜看着謝酴親了上來。
甜蜜的香氣包住了猶米亞,他看着另一個自己掐住了謝酴的下颌親了上去。
往日像鐵鍊般根根分明的秩序和戒令都好像隔了層紗,變得不再清晰,連這樣的行為都沒能引起猶米亞的抗拒。
謝酴氣喘籲籲地趴在他頸側,吃吃笑道:
“隻喜歡你,猶米亞。”
謝酴漂亮的淺粉色唇瓣變得秾豔濕紅,而夢中的那個猶米亞并沒有說話,隻是伸手,再次碰了碰謝酴的唇。
烙鐵般的滾燙溫度一下子從指尖傳來。
猶米亞猛地睜開眼,床幔在狂風中獵獵飛舞,月光撒在他的指尖。
他渾身都被風吹得冰涼,唯有一處是熱燙的。
猶米亞茫然的,有點不可置信地扶額起身。聖子不動凡情并不單指情緒上的,生理上也是。
但……
猶米亞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蔓延到整個手臂的灼熱感,是聖徽在瘋狂發亮。
他閉上眼,神力運轉,夢裡那些癡迷的呢喃逐漸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喜歡你。”
謝酴那雙亮晶晶的眼突然又出現了。
污血一下子滴落在被子上,猶米亞悶哼一聲,擦掉了嘴角的血絲。
千百年來未有聖子動過凡情,也因此無人知道月神對此的懲罰。
現在猶米亞知道了,他渾身氣息虛弱了不少,笑了下,輕輕自語:
“原來,懲罰隻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