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克洛伊攻擊再到上藥,尤禮整個過程都無動于衷開始,洛西就隐約察覺到對方似乎并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又或是早已對痛感麻木。他挑眉望着尤禮道,“你隻是等級高,難不成還進化掉了痛覺?”
“……”尤禮眼底的陰郁轉換成微妙。
似乎是頭一次,有蟲将他等同于“平常蟲子”。作為高階的雄子,尤其出生于勾心鬥角、争權奪勢的皇室中如何能輕易喊痛?
一旦表現得病弱無力,就會被虎視眈眈的手足、外戚,以及研究機構裡的老東西們蠶食殆盡。
尤禮狹長的眸子深眯起,冷冷地分辨眼前的蟲子究竟是愚蠢,還是同樣在與他虛與委蛇。可無論他如何審視,洛西都面不改色、坦蕩如初。
“我們漂亮的殿下幹嘛這麼逞強?”混不吝的蟲子笑眯眯,幹燥暖和的手掌撫上他的胸膛,盯着他的金色瞳孔好似波光粼粼的溫流,“如果你真的感冒了,那就隻能由本首領親自照顧。”
他痞氣張揚,“誰讓我是你的‘雌主’呢?”
“……”
溫度太高,隔着胸膛有蟲的心微不可察地被燙了下。纖長濃密的睫毛掃落一片陰影,薄情的唇無聲掀開:
‘蠢貨。’
他隻是被蠢到了而已。
*
兩蟲回到大廳。
大廳内仍舊紙醉金迷、風平浪靜,并沒有在他們離開的期間發生騷動。尤禮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在确認沒有阿維德的身影後,這才收回視線,随洛西坐了下來。
他剛粉飾地執起酒杯,旁側的洛西便搜尋起雅克的蹤迹,“雅克這家夥單獨行動到哪去了?”
話音剛落,某位軍醫首席就闖入視野。
他攥着一隻蟲子的手腕,不疾不徐地向兩蟲走去。在洛西與尤禮還在交談之際,不留痕迹地往身側瞥了眼,而後直接将對方甩到兩蟲面前。
雅克微笑,“瞧我發現了什麼?”
尤禮與洛西循聲望去:
有蟲子跪伏在他們面前,擡眸露出一張半毀容的臉。
執着酒杯的手頓住,尤禮冷不丁對上阿維德的眼睛。他本該成功逃離的心腹,不知為何被雅克·貝拉米給逮住,并似乎同對方站在了一起。
尤禮心下千思百轉,面上卻漫不經心地搖晃酒杯,漠然的視線從雅克滴水不露的笑臉,緩緩劃至阿維德因過分瘦削而凸起的背脊……
他的心腹決定背叛他?
阿維德過長的碎發藏匿住了他的眼睛,他快速望了眼被洛西“控制”住的尤禮,眼底閃過道破釜沉舟的暗芒。随即盯緊向洛西,生怕錯過機會般率先開口,“首領,犯蟲帝國将領想要歸降于您。”
洛西聞言眯眼,幾乎是下意識盯向尤禮。
尤禮面無波瀾,斂眸把玩着酒杯。歸降叛軍的阿維德卻仿佛心虛了,硬着頭皮朝他喚了聲,“尤禮殿下……”
僅一聲,蕩漾在杯緣的酒水便平複下來。方才還恍若未聞的尤禮掠起眸子,望着自己的心腹微笑道,“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