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禮輕笑撫唇，盯着阿維德道，“脫衣服驗明正身，與被路德維希剝層皮……你該知道如何選擇吧？”

洛西·阿克什無非是在疑心他是帝國的細作，以令他脫衣服為由來試探他。被點通的阿維德不再吭聲，衆目睽睽之下，果決地解開上衣的紐扣。

雅克神色微動，卻也隻能默不作聲。

工蟲制服脫落下來。

阿維德赤/裸的後背猛地映入衆蟲的眼簾。比他毀容的半臉更為猙獰可怖，他的背部鞭痕交錯、皮開肉綻，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

洛西妄圖通過蟲紋來分辨對方的性别與身份，可就連阿維德的肩胛處都被挖了兩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淋地，就像是被蟲硬生生割掉了骨翼。

他蹭的下站起，“這是誰幹的？”

不僅見多識廣的洛西難掩震驚，饒是早便做好準備的尤禮也不禁捏緊了手指。他沉冷的視線滑過阿維德後背上一道道傷痕，不難判斷出那些鞭痕是路德維希的手筆，但阿維德肩胛處疑似骨翼被割掉的傷口……

雄蟲怎麼可能擁有骨翼？

尤禮終于知曉自己的心腹是如何逃過篩查，混進交易的了。

阿維德的犧牲太大，但他仍舊一聲不吭。隻是在洛西問話時，臉上才流露出“隐忍”、“痛恨”的神情。他垂眸，抱住制服苦笑道，“正如首領您所見般，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有關我性别的問題。”

失去骨翼的雌蟲并不能被稱作為一隻完整的雌蟲，尤其對于一名軍雌而言。洛西曾經也是名軍雌，他很難不共情遭受悲慘命運的同類。

阿維德緊抓住這個漏洞，混淆視聽道，“但如果您問我是誰幹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訴您。”

“是路德維希。”

阿維德決絕的眸子徑直釘向洛西，“如此仇雌殘暴的蟲子決不能成為蟲皇，他隻會帶領蟲族走向滅亡。這也是為什麼我想要歸降于您。”

盡管阿維德的說辭合情合理，但洛西的懷疑并沒有徹底打消。他眉關緊鎖，晦暗的視線投向身側的尤禮。

極為敏銳地咧唇道，“帶你換衣服的工蟲呢？”

氣氛再度緊繃起來。

尤禮不曾想洛西居然這般不好糊弄，他不置可否隻是輕笑道，“投桃報李罷了。”

“你要是看不順眼，還給路德維希不就行了？”他盯着洛西戲谑道，“說不定他一高興，還能再送你一批新雄奴。”

洛西被哽住。又實在是不忍阿維德的慘狀，于是看着對方道，“别怪我多疑。想要混入基地的蟲子多得去了，手段也層出不窮。我會命蟲給你做個全身檢查，體外特征可以消失，但體内特征卻無法作假。”

阿維德心思微沉，有蟲卻彎腰扶住他的手臂，先一步開口道，“我來給他做檢查吧。”

尤禮循聲望去，主動請纓的正是阿維德身旁的雅克·貝拉米。這隻雄蟲不願與他為謀，卻跟他的心腹站在一起。尤禮似乎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唇角緩緩揚起。

“那就交給你了。”洛西自然不會拒絕雅克，他一貫信任自家軍醫，“但我可不需要新的雄蟲了。”

尤禮的小指被锲而不舍地勾住，這隻桀骜的雌蟲盯着他，金色的瞳孔裡滿是張揚野性，舔着犬牙卻流露出幾分可笑的柔情。

“因為我已經找到想要的了。”

“……”尤禮摩挲了下指節。

薄情的眉峰有瞬微動，片刻卻冷笑了聲。

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