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是一隻被家族抛棄的雌蟲。
在他那個每年都會出生五到十名新生兒雌蟲的家庭裡,他這樣從長相到能力都普通的雌蟲,多一個少一個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憑借自己的努力,用鮮血為國家拼搏,終于獲得了軍部授予的少校軍銜。
在高等蟲族的規定中,軍銜到達校官級别,他就可以自己選擇與之共度一生的雄蟲,而不用被系統随便指派給一名雄蟲當他的雌侍或是雌奴了。
但這份他憑借實力獲取的獎勵沒讓他享受太長時間,早已将他抛棄的家族竟主動派人前來聯系他。
他從未見過面的亞雌弟弟告訴他,有一名與家族公司達成合作的雄蟲殿下看中了他。
他那從出生開始隻見過他一面的雄父竟然要求他脫下軍裝、卸下軍職,去給那個快步入老年期的雄蟲當什麼第三十名雌侍。
艾登自由生存了三十多年,活着的大半輩子都在軍部。
他以為自己的未來終于看見一絲光明了,可洞口剛打開一條小縫,就被他的血緣父親再次親手堵住了。
在那隻惡心的老年雄蟲試圖用手觸摸他的身體時,艾登釋放了心頭的那隻猛獸。
他反抗了。
終日浸泡在酒池肉林裡的雄蟲根本承受不住雌蟲的一點力氣。
艾登隻是嘗試控制住老年雄蟲亂摸的手,還沒用上他扣動扳機時十分之一的力氣,那隻雄蟲就被折斷了手臂。
在高等蟲族,傷害雄蟲是大罪,即便雄蟲隻是斷了一隻手臂,艾登還是被法院判決了終生到礦星服役的刑罰。
他本以為這輩子就隻能開鑿礦山、搬運礦山資源了,像蜂巢裡的工蜂一樣為蟲族獻上自己的每一分精力。
可能連一百歲的二次成熟他也撐不到。
沒想到事情還有轉機,在發配到礦星的前一天,他被編入了雄蟲加爾殿下的流放隊伍中。
隻是,在星際動蕩造成戰艦損傷,事情再次發生轉機時,他做了一次錯誤的選擇。
“殿下,求您原諒,您所有試圖逃跑的奴隸想再次回到您的羽翼之下,您可以對您的奴隸實施任何懲罰。”雌蟲的表情決絕,“包括死亡。”
當時呼籲大家逃跑的星際海盜已經永遠埋在了這顆荒星上,剩下的生命中有些人年紀還小。
艾登看不下去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喪生于他們錯誤的選擇下,他決定獨身一人來到瑞達号上,請求雄蟲的原諒和庇護。
身為努力竟敢趁機逃跑,沒有一名奴隸主,雄蟲能接受他們的權威被如此踐踏。
艾登在主動站出來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雄蟲要求以死謝罪的準備。
“你的命就那麼不值錢嗎?”加爾弄不懂這些看似文明、實則思想守舊的家夥的腦回路。
動不動就下跪,開口閉口就是告罪求死。那麼寶貴的生命,難道不該奮力争取一下嗎?
見雌蟲的表情再次變得迷茫,顯然是不懂他的意思,加爾放棄了給雌蟲傳達價值觀的想法。
想改變雌蟲的思想根源,這是件需要長期努力的難題,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
加爾知道此時此刻更重要的是什麼。
“先告訴我,你們在這顆星球上到底遇到了什麼?”這顆星球,遠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安靜和諧。
說到這件事,面對死亡都毫無恐懼的雌蟲竟然神色驚恐。
“殿下,這是一顆會吃人的星球。白天,這顆星球一片風平浪靜。可到了夜間,隐藏在地底、洞穴深處的各種怪物會進入地面捕獵,它們才是這顆星球上真正危險的。”
“那些家夥披着低智慧生命的外皮,可它們像高智慧生命一樣,懂得計劃、陷阱、相互配合,把我們這些沒有武器支援的家夥當成了食物。”
一直站着有些累,加爾讓阿莫拖來三把椅子,讓在場的三人都坐下談話。
雌蟲沒膽子在雄蟲面前坐下,安格斯則覺得站起身更便于觀察環境、保護雄蟲的安全,也選擇站着。
于是就造成了外表柔弱的雄蟲舒舒服服地坐在凳子上、兩個高個子壯漢像一堵牆站在雄蟲前後的詭異情形。
加爾,“傷亡情況怎麼樣?”
“逃跑的三十五名奴隸,其中五名掉入了野獸的圈套死亡,五名在守夜時受到了怪物襲擊。剩下的二十五名奴隸,八名重傷,兩名生命垂危,其他都有或多或少的輕傷。”
這些被編排到加爾流放隊伍的奴隸,全是從高等蟲族重刑監獄裡挖出來的。
他們并不完全是雌蟲組成的隊伍,有一大半的奴隸是星際海盜、戰場俘虜或是被全宇宙通緝的逃犯。
一個個可全是狠人。
“他們現在在哪?”加爾還不知道這些奴隸的來頭,首先擔心的是這些家夥的生命安全。
加爾原本以為自己要和安格斯在這顆星球上相處下去了,一聽他不是光杆司令了,當然興奮。
他得保護好這些‘可憐’的生命。
“報告殿下,我們在森林裡一處被蛇形怪物抛棄的洞裡暫時呆着,就是您昨日探查過的那片森林。”雌蟲回答。
所以,昨天他的直覺沒有出錯,那些家夥真的在森林深處觀察着他。
“把他們都接到瑞達号上吧,留在外面還是回到我這兒,告訴他們可以自由選擇。”加爾表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