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在床上躺了三日,歸染便守在身邊照顧了三日。
兩人膩膩歪歪地整日都待在卧房,門都不出。
“連翹,你說王爺給娘娘下了什麼迷魂湯藥,将她迷得神魂颠倒,從前可不是這般模樣。”
冬青湊近她耳邊,小聲議論。
連翹同她蹲在那院中角落,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卻不曾言語。
“娘娘從前可單純了,當初在金陵城時多少風言風語,她都沒任何察覺,隻一心撲在那藥鋪中......”
她喋喋不休,議論個沒完。
連翹卻突然出聲:“姐姐說的風言風語是何?”
冬青聲音戛然而止,輕撇她一眼,眼珠子轉了幾圈,将嗓音放到最低:“這事說予你聽,你可千萬保密,别叫第三人知曉。”
随即又補充道:“包括舟意!”
連翹頓了一下,見她神色緊張,又用力地點點頭。
“洛公子那日你可是見過的,模樣如何?”
冬青卻突然問她。
連翹猶猶豫豫沒開口。
“别怕,舟意這會兒不在。”冬青挑了挑眉。
“嗯......”連翹想了想:“與王爺不同,給人溫潤之感。”
“是呀,如此俊朗一人,怎就不是娘娘的呢?”冬青一口接過,神情很是懊悔。
連翹:“......”
接着她又道:“他們從小一同長大,經曆過每一年的春夏秋冬,見過梧桐樹最美的模樣,在夜深人靜之時相互依偎賞着如水的月色,更何況那晚之後,衆人都心照不宣,本是郎才女貌一對,眼看着到了年紀,誰曾想......”
冬青深深歎息:“真是造化弄人呐!”
一旁的連翹聽着,不禁也輕輕歎了口氣,小聲贊同:“看來兩人确實有緣無分。”
而後她又轉頭,懵懂地問:“姐姐,你說的那晚究竟發生何事啦?”
冬青見她此時眼神裡透出一抹茫然,微皺了皺眉,又湊近了些,小聲道:“我也是聽人說的,洛公子......”
“咳!”
突然一道聲響自兩人身後傳來。
冬青将要出口的話梗在喉嚨。
她頓時僵在原地。
一息之後兩人默契轉頭......
隻見郁祿正蹲在她們身後,手掌撐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瞧着兩人。
兩人同時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半步,驚呼出聲。
冬青最先反應過來,拉着連翹站起身,警惕看着面前的似笑非笑的男人。
郁祿也起身,甩了甩衣袖,随後冷笑一聲,眼裡帶着輕蔑,轉身便走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禁尴尬地抿了抿嘴角,再不敢出聲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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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内,歸染睡到晌午才起。
她醒時,謝淵已不在房中。
房門卻被推開。
冬青焦急忙慌地朝她走來。
“何事,怎如此緊張?”
冬青顧不得其他,一把将歸染拉起來,迅速洗漱梳妝。
“娘娘,方才洛公子派人來了王府,剛遞了帖子,說明日在萬花酒樓設了宴席款待王爺。”
“殿下怎說?”歸染立即問道。
冬青瞧着鏡中貌美女人,開口道:“王爺說,娘娘您與他既然成親便是一體,又知曉您與洛公子相熟,便叫您明日一同赴宴。”
她一五一十地說着。
歸染這幾日尚沒睡好,渾身酸疼。
她動了動略有些僵硬的手指,嗓音慵懶:“好。”
想到謝淵說予她的。
那日他本是派了郁祿到金陵去調查,沒過幾日便讓人帶回了消息,得知洛雲楓帶着那老婦上京,恐有意外,郁祿便遠遠跟着,眼看就要到京郊,誰知途中遇刺,謝淵早已料到,當晚便出了城去救下了兩人。
那老婦人還不知自己兒子已死,如今上了京來如何都不會輕易離開。
殿下那日相救,若隻是想順藤摸瓜從中找出線索,為何如此大費周章,親自将人救下?
歸染思及此,不禁蹙了蹙眉,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就是有心也不知該如何相助。
隻好待明日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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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花酒樓,京城内最好酒樓,也是謝淵常去的。
洛大哥向來心思敏捷,早已打聽清楚。
歸染坐于馬車内徑自想着......
身邊的男人此時正閉眼休憩。
她轉頭瞧他一眼,眼下青黑一片,定是一夜沒睡。
昨晚畫面不經意從腦海閃過,今早起遲了些,歸染暗自懊惱,耳尖又有些發燙。
她撩起車簾一角朝外望去,一陣風吹來,輕輕拂過臉頰,撫平了心底的情緒。
......
跟着謝淵進了萬花樓,上了二樓。
洛雲楓已站在門邊等候。
見着人來,他立即上前相迎。
三人此時坐于廂房内。
洛雲楓再次舉起酒杯,語氣誠摯:“在下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他舉起酒杯仰頭爽快地喝下杯中酒。
“洛公子不必客氣。”謝淵随意揮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而後,他偏頭瞧了一眼身旁之人,笑了笑,繼續道:“聽聞洛公子與王妃從前便相熟?”
“在下不敢當,隻是與王妃娘娘有過幾面之緣。”
“哦?是麼?”謝淵眼中含笑,偏頭朝她看來。
“洛大哥謙虛了,”歸染擡眸對上謝淵的視線,輕聲道:“臣妾與他從小相識,多受他照顧。”
謝淵見她嘴角含笑,眼底露出些許興奮神色,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指尖,掩下眼底情緒,一時沒了言語。
歸染見他似乎對這場宴席興緻缺缺,便也不好主動開口與洛大哥說話,隻拿起銀筷拈了一塊魚肉放入他碗中。
“殿下,這魚肉很是細嫩爽滑,您嘗嘗?”
不待他動筷,對面的洛雲楓卻笑着道:“在下早已聽說娘娘對王爺一往情深,今日有幸一見,果真如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