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哥說笑了。”歸染有些羞澀地垂下眼眸,耳尖泛紅:“照顧殿下本是臣妾應當做的。”
“不知洛大哥此次在京城待多久?”
洛雲楓:“京城内的書院衆多,家父特意囑咐,若是能從中有所收獲是最好的,不急于回金陵。”
歸染聽着,時不時點頭,來了興緻。
“早已聽聞每年春夏時節各大書院都會有許多學子來到京城參加研學會,到時京城人多定是熱鬧!”
“按照以往來說,場景确實熱鬧非凡。”從前他便知她喜好。
她點點頭,眼神瞬間亮了亮。
洛雲楓:“娘娘若是不嫌棄,在下邀您一同參會?”
歸染頓時猶豫起來......
她餘光撇到身旁沉默不言的謝淵,輕聲拒絕:“多謝洛大哥好意,我便不去了。”
見她垂眸,眼神裡帶着一絲沮喪,洛雲楓還想再出聲,卻被一旁的謝淵打斷。
“聽說研學會自古以來都隻有男子參與,女子一律不準入内?”
他丢下手中銀筷,往後靠了靠椅背,直視着對面的男人。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朝他看來。
洛雲楓愣怔一瞬,随即如實道:“王爺說的沒錯,研學會有内外之分,内部确實隻有男子可進,可是外部男女都可參與,在下知娘娘喜愛熱鬧之景,便想着邀娘娘一同前往,萬萬不敢有其它逾越之舉!方才在下言語過失,還望王爺恕罪。”
他語氣誠懇,卻帶有一絲顫抖,迅速站起身來又彎下腰,垂着頭不知所措。
“是麼?”謝淵冷笑一聲,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子,“既然如此,王妃可願意去?”
歸染張了張嘴,聽着謝淵那明顯有些質問的語氣,一時拿不準他是何态度。
猶豫片刻。
“不了,”她搖了搖頭,眼神黯下來,“臣妾不懂研學,何況殿下傷沒好,還是不去了。”
話音剛落,謝淵便牽過她的手,輕聲問道:“王妃可吃好了?”
歸染擡眸與他對視,他眼眸平靜如水。
“差不多了,殿下您呢?”她不自覺關心道。
“那便回府吧!”随即便拉着她起身。
“恭送王爺,王妃娘娘!”
洛雲楓将兩人送出門,站在門口遠遠看着歸染上了馬車,久久回不了神......
......
回到月牙台。
謝淵并沒離開,此時正靠在黑棕檀木憑幾上。
歸染坐于他身旁,手裡拿着銀簽插了一塊盤中香梨喂給他。
他閉着眼張嘴吃下。
直至那盤中見了底,兩人都始終沉默。
歸染将銀簽置于盤中,徑自拿起一旁的醫書來看。
她此時悶悶不樂,若是放在從前,自是不會當着他面表現出來。
可與他相處久了,情緒不自覺外露。
謝淵睜開雙眸轉頭瞧她一眼,不禁冷哼一聲,徑自下榻離開了。
歸染沒送他,醫書随意攤開,半響都沒翻過一頁......
**
皇宮院内,太後寝宮—永甯宮。
“皇帝今日如何?”
太後靠在太師椅上假寐問道。
侍女北鬥立于她身後。
高嬷嬷站在一旁恭敬回:“禀太後,皇上午時起床,沒用午膳,隻吃了兩塊芙蓉糕,之後便又睡下了,直至酉時三刻起床,現在正用晚膳。”
太後聽着,臉色如常。
偏殿内燃着香,沉香悠悠。
見太後始終閉着眼,微皺着眉頭,高嬷嬷出聲問:“娘娘,您頭疾可是又發作了?”
“嗯,”她緩緩睜眼示意。
北鬥愣了片刻,随即擡起雙手從後幫她輕柔着太陽穴。
殊不知,一個不慎手上力道稍重了些,隻聽太後“啧”地一聲,瞬間皺眉。
她眼裡似是淬着毒,深深剜她一眼,怒聲道:“下賤胚子,你可有一點用處?”
北鬥慌慌張張立即下跪,顫抖着身子垂着頭不敢吱聲。
她自知比不過南鬥,連太後頭疾也伺候不好。
“取銀針來!”
榻上之人不耐煩。
這話一出,北鬥身子頓時僵住,雙腿仿佛失了力,一下子癱軟在地。
一旁的高嬷嬷得了令,很快取來專門裝有銀針的檀木盒。
隻見太後随手一揮,高嬷嬷立即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根又粗又長的銀針,又将那癱軟在地的北鬥使勁扯了過來,那銀針猛地一下便紮進她的手指中。
指尖瞬間疼的顫抖!
“啊!”
她掙紮着,不住地叫喊。
“嘴堵住,聽了心煩!”
太後手肘支在案幾邊,支撐着頭歪着懶懶道。
“是。”
高嬷嬷本就胖,估計身上随意一坨贅肉都能将那瘦弱的北鬥給壓死。
她一手使勁拽着她的手腕,不叫她掙脫,一手從懷中扯出白帕一下子便塞進嘴裡。
北鬥掙紮着,嘴裡發出“嗚嗚”聲,混着哭腔手指無助地顫抖。
高嬷嬷氣喘籲籲,眼神陰狠,利索地将那指尖裡的銀針拔了出來,鮮血一下子飛飙,濺在那白瓷淨瓶上。
她又撐開另外手指将染血的銀針狠狠地一一紮了進去。
“嗚!”
手指疼的顫抖,她眼睛被汗水打濕,頭發淩亂。
那手指已不是自己的,模糊間真實感受着那銀針刺破皮肉擠進肉裡的聲音。
此時的她已然沒了反抗的力氣,最終暈了過去。
高嬷嬷站起身來,“禀太後,人昏過去了。”
太後始終面無表情,擡眸間輕輕一撇,見那白瓷淨瓶上染了血,不禁皺了皺眉,冷聲道:“将人帶下去。”
她站起身,走至染血淨瓶前,用錦帕使勁擦着上面的鮮血,直至再也見不到一丁點瑕疵,這才重躺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