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崔善善自榻上起身。
她環顧四周,赫然發現此處竟是自己的居室。
身側空無一人,蔺玉池早已不見蹤影。
她何時回來的?
崔善善有些疑惑,不信邪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稍微活動四肢,發現身上除了某些關節被壓得太久有些乏力之外,竟無半點酸痛之狀。
昨夜……
崔善善什麼都想不起來,隻依稀記得自己昨夜被他啃了兩口,而後忽然變得很困,昏睡時做了個飄飄忽忽的夢。
應該是這樣吧?
她小心翼翼摸向耳後,一陣細密的刺痛使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嘶。
崔善善躍下床榻,連羅襪都未來得及穿,徑直拿起桌案上的銅鏡,赫然發現兩點可疑且發紅的咬痕,一碰便疼,疼得她呲牙咧嘴。
這、這是人能咬出來的?
崔善善可疑地盯了半晌,而後給出評價:“此人真乃怪人一個。”
不過還好,她如今仍能走能跳,身上沒有任何一處明顯損傷。
她記得,花樓裡有些粗莽的恩客,根本不會把姑娘們當人,極盡折磨,有受不住折磨的,往往一夜過後便香消玉殒,有的姑娘膽子大些,逃出來了,不久也會被抓回去。
現如今,她并不苛求蔺玉池對她有多麼好,她隻想好好活着。蔺玉池雖然性格惡劣,但好歹是仙盟魁首,怎麼可能是那等嗜殺嗜虐之人。
就算是,為了明面上的關系,此人也斷然會衡量輕重。
檢查完自己身體之後,崔善善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頭發仔細分成兩股小辮,剛好掩蓋住那兩點發紅的咬痕。
做完這些事之後,她又開始發愁。
她想修煉,可是去哪裡能尋到方法呢?
崔善善想到昨日去過的書殿,那裡典籍浩渺如海,應該有她想要的答案。
雖然她還不識字,但……說不定吹吹枕邊風,說上兩句好聽的軟話,蔺玉池就肯教她認字了呢。
天無絕人之路,她一定會尋到可修煉的方法。
崔善善下定決心,将仙螺跟玉牌系在腰間,穿好衣裳便準備離開太祝門。昨日出發時,她怕自己日後迷路,特地問蔺玉池要了份地圖,隻要沿着地圖的線路走,約莫一個時辰便能走到主殿。
清晨的昆吾山氤氲着一股清冽的水汽,隻消深深呼吸一下,靈台便清明無比。
離開太祝門後,昆吾山上空不斷飛過無數乘坐飛行法器的弟子,有禦劍的、有駕鶴的,蔺玉池的也很獨特,他用的是自己腰間那杆筆。崔善善想着想着,不禁心生羨慕,看得出神。
待她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似乎無意中走入了一條死路。
漫漫濃霧萦繞之間,那死路的盡頭還有一座古碑,靜靜坐落在那裡,正與她相對。
可那座古碑年久失修,還歪歪斜斜的,在崔善善眼中,就跟亂葬崗上的墳無甚兩樣,崔善善心中發毛,正想折返,耳邊卻出現了一道聲音。
【拿來。】
有人在她耳邊說話。
崔善善猛然回頭,發現身側并沒有人。
她咬咬牙,正欲快步離開此處,可是這回頭路卻好似無論如何都走不完,她越走越急,耳邊仍然圍繞着那道古怪的聲音。
起初,隻有一道聲音在說話,可若她走得急些,人聲便會多出幾道。
她越往回走,圍繞在耳邊的聲音便越多,不停地在她耳邊念叨着“拿來、拿來”。
她實在不堪其擾,索性停下來問:“到底是誰在說話?你要拿何物?是不是看錯了人,我身上根本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那蒼涼的聲音頓了一瞬,又繼續開口:【拿命來。】
崔善善吓得霎時噤聲,腦内霎時閃過無數黑白無常、厲鬼索命的恐怖畫面,她連忙跪在地上磕頭,跪拜自己認知内所有喚得出名字的菩薩觀音祖師爺。
“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子惶恐,不知何時不小心得罪了神仙,請神仙饒恕小女子的不敬,放小女子離開此處!”
【出息,若不想死,便拿命來!】
那聲音冷不丁從腦後響起,崔善善猛然回頭,盯着那塊近在咫尺的古碑。
似乎是古碑發出的聲音。
古碑怎麼會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