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算是一種靈物,亦受八卦鏡之影響,短短片刻,茫茫火光便被那幾塊鏡面所反射,幾乎蔓延至整座山谷。
青年驚慌地望着四周漫無邊際的真火,迅速收了八卦鏡,卻仍不死心,目眦欲裂地搜尋着崔善善的身影。
沒有……沒有……
哪裡都沒有!
他恨得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植化的雙手被真火灼得開始發痛!
為何會變成這樣!
青年心下愈發癫狂,他不顧一切地對着自己的師弟大喊:“不,玄悉,義眼,快用你的義眼,找出那個可恨的女子!”
然而站在他對面的矮胖男修并不聽他的話,而是貪婪地盯着他儲物囊裡的紫芝,嘿嘿笑道:“師兄,你是否也被這林中的瘴氣迷了心智?”
“那女修毫無修為,肉體凡胎根本承受不住半分真火燒灼,定是要比我們先死,既然你已經與我們撕破了臉,再想讓我替你用義眼,總得付出些東西!”
青年恨恨地盯着他,卻是無法再辯駁,略一颔首,答應了他。
“給你三分之一”他說。
玄悉眼裡露出老道的笑意,他循循善誘:“有些不夠啊……”
“二師兄,你以為呢?”他斜過眼,開始問玄風。
然而玄風是幾個師兄弟之間生得最高大壯實的,臉色早已經被山谷高處的毒氣熏得半紫,他艱難地喘着氣,甩甩不太清醒的頭,正要開口,腹部卻猛然一痛。
玄風睜大了眼,身側的矮胖男修便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一把短刃刺入他的腹部狠絞。
短短片刻之内,他已經被宗門内最信任的二人背叛!
玄風氣煞,嘔出一大口心頭血,不可置信地逐漸癱倒在地,顫顫地伸手拽住師弟的袍角:“不,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玄悉卻是無視他的話語,冷笑着一腳将他踢開幾丈遠,而後邀賞似的朝對面的青年揚揚下颌:“這下,我能否要得更多些,師兄?”
他貪婪的語氣直令人膽顫。
白衣青年死死盯着不遠處仍在掙紮的玄風,被迫圍觀了一場難以預料的好戲,眼底的震驚再難消弭。
火光之中,似乎是為了向他表衷心,又似乎怕他事後反悔,玄悉漫不經心地丢開短刃,朝他走來。
那女子使用的真火丹的威力有限,随着入夜,林中下起了蒙蒙雨,濃重的濕意将周遭的真火稍微壓制住。
林中安靜片刻,兩個人走得越來越近。
就在玄悉伸出手想要與他交換紫芝的那一刹那,一顆正灼燒的真火丹,無端飛入了青年的儲物囊中。
*
入夜,崔善善生怕有人跟來,跑得腳下生風。
她身上多處負了傷,根本不敢往後回頭看,四周俱是烏壓壓地一片黑,鼻息之間還能聞見那股草木焚燒的氣味。
她不敢往安全的路走,隻能劍走偏鋒,踏上先前玄風所說的那條險路。
才剛踏入那片荨麻林地,腳下便傳來針刺般細微的疼痛,崔善善感覺有些不對勁,卻又不敢停,徑直往前逃。
密林深處的瘴氣逐漸悶得她喘不過氣。
很快,崔善善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林之中迷失了方向。
周遭一片寂靜,她方才将自己最後一顆真火丹給丢出去了。
她猜測那兩個人一時半會兒之間沒辦法再追上來,便緩緩跌坐在一棵枯樹旁,伸手撫順着體内紊亂的心氣。
好不容易痊愈的五指轉瞬間又被真火丸的熱意燙出水泡。
崔善善這廂氣還沒喘順,便疼得呲牙咧嘴,隻能急切地咬開瓷瓶給自己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