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針走到整點,兩位老師向中間一步擋在門前,攔住沒來得及跑回教學樓門口的學生。
他們叫住這些學生在門口排成規整的隊伍,拿起戒尺一個個打過去。被打得久了,後面的學生見到前面的人被一棍抽在地上,也隻害怕得渾身發抖,興不起一點逃跑的心思。
直到所有學生都被打趴下,一個個的臉邊印着兩個鮮紅的戒尺印,埋在地上雙手抱頭,校長的身影才出現。
時機卡得如此正好,估計是一直呆在監控室裡,林硯京猜測。
果然是個精神變态。
宋微彤條件反射性掏槍戒備,祝紅安撫道:“别緊張,這是過去的影像,并不是真的。他看不到你,也傷害不了你。”
校長站在門内,視線掃過整個操場,到她們時隻是輕飄飄帶過。看來确實看不到,宋微彤放下心來,但還是把槍握在手裡。
校長叫停老師,側身讓開大門:“兩分鐘之内,跑回你們各自的教室。”
操場上的學生不敢遲疑,忍着疼痛爬起來就跑,老師也跟着他們一起,離教學樓遠的學生更是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生怕自己再次不及時。
待學生們進去後,林硯京一行人也往教學樓走。期間祝紅飄到她身邊,上下打量她一眼:“可惜了,原本是想傳訊給你的,但是你那時候昏過去了。”
林硯京:“什麼?”
祝紅比劃兩下,有些為難:“我也很難說清楚那是什麼感覺,但你身上似乎有點......那種類似于通靈的特質?反正如果傳訊給你的話我會消耗更少的能量。”
她指向自己的腳,小腿之下已經基本全透明了:“我的能量在消失。”
林硯京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超自然現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需要我要做什麼來幫你恢複能量?”
“不用,正常現象。”祝紅好奇地盯着她,“倒是你,我要給他們傳話都需要消耗相當的能量,跟你交流竟然幾乎不用。”
“是嗎?”林硯京轉頭一看,所有人都在正常走路,似乎沒一個人注意到她在跟祝紅說話。
“我沒給他們傳話,他們聽不見的。”祝紅道,“如果我不想,他們甚至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林硯京:“哦。”
剛進教學樓,記憶裡的“祝紅”就氣勢洶洶沖過來,校長的手原本已經放在打開監控室的機關上了,見狀趕緊彈回來。
學生們已經連滾帶爬跑上三樓,一樓大廳内隻剩下他們兩人針鋒相對。
自己隐藏起來的秘密險些被發現,校長的心情肉眼可見變差:“這個時間,你應該在教室内準備上課。”
“我的學生有沒回去的,我下來看看。”“祝紅”顯然也憋着氣,說話的語氣很沖,“校長!您真的覺得這麼嚴格的管理是對的?甚至還!還毆打學生!幾乎要打出人命來!這明顯是錯誤的!這不是教育的初衷!這不利于學生們的發展!”
“祝紅”一股腦地輸出,完全沒注意到對面校長的眼神逐漸冷卻。
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不耐煩地打斷:“怎麼了呢?嚴格的控制更能确保學生們的心思都在學習上,更能确保他們起不了什麼歪心思,更能确保他們的人身安全。教育的初衷,不就是為了學習和安全麼?”
他叫來那兩位老師将“祝紅”拉走:“我可都是為了他們好。至于你,祝老師,理論,就隻是理論,你那些教育理論可并不适用于實踐。你也該反思一下,這兩天不用上課了。”
“瞎扯,他隻是喜歡施虐和控制而已。”記憶之外的林硯京看着這一段,沒忍住吐槽,“精神變态第一人。”
身邊的祝紅看她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祝紅”被拖到操場外那間屋子裡。那時的屋子并沒有他們現在看到的那麼大,小小方方的一個。
他們把“祝紅”推進裡面,又将門窗全部封死,确保透不進一點光亮。
房間内一共安裝了八個喇叭,八個牆角各安一個,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環繞播放校長那套理論。
兩天,四十八小時,斷水斷糧,無法休息,沒有時間,迷失方位。
這是純粹的精神虐待!
“祝紅”被放出來後,面色白得像瓷片一樣,腳步虛浮,整個人透露着死氣。
教室裡也是一樣,每個學生都穿着一樣的校服,帶着一樣的傷痕,修剪着分毫不差的發型,保持着分毫不差的姿勢,以分毫不差的音量念着分毫不差的課文。
教室前方碩大的電子時鐘牆的紅光映在他們臉上,沉默、呆闆、死氣沉沉。
恐怕流水線上的産品都比他們的差異大。
“祝紅”站在教室後排看着他們,深覺這樣不行,大部分學生其實已經顯露出問題了。但這次她沒有聲張,隻默默聯合幾位有同樣想法的老師寫了舉報信,越過校長直接舉報。
舉報信起了作用,檢查組的人來把校長帶走檢查,學校難得放松了兩天,學生們歡呼雀躍。白天的課程結束後,大家自發在操場集合、唱歌、聊天,做什麼都好,盡情發揮自己的天性。
這是學校最鮮活的時候。
兩天之後,校長回到學校,一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