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祝紅”正在休息，但即便是在睡夢中，都能感覺到強烈的窺視感。

一股想把她盯穿的視線。

猛地驚醒，校長青白色的臉放大在眼前，即将脫口而出的驚呼被一巴掌捂住。

當時的“祝紅”被在耳邊狂跳的心髒的聲音吸引了全部注意，完全沒注意到校長捂住她嘴的那隻手已經沒有溫度了。

一個小時内，所有在舉報信上署名過的老師都被校長綁到操場邊的小房子裡。在那裡，校長展現了他最本來、最極端的面孔：暴怒、猙獰、狂躁、虐待、最後在擴建房子的時候将她們封在水泥牆裡。

老師們失蹤的消息被壓了下來，校長新租賃了一批機器人作為管理者。

機器人，可比人好用多了，對校長的指令絕對服從、完美執行，就連甩的棍子都比人疼。

在機器人參與管理的第一個星期内，自殺12人，猝死3人，違規被懲處337人，其中被機器人失手打死1人。

第二個星期内，自殺17人，猝死5人，違規被懲處576人，其中被機器人失手打死6人。

第三個星期内，自殺37人，猝死9人，違規被懲處978人，其中被機器人失手打死13人。

第四個星期......

第五個......

其中一名學生為表示反抗，甚至将紅色塗滿整面牆。

“祝紅”在半空中飄着，看到這些場景忍不住憤怒。但她已經是靈體狀态，改變不了任何事情，隻能眼睜睜看着一個死氣沉沉的人将所有人搞得死氣沉沉。

直到機緣巧合之下，她發現自己可以以靈體狀态向外界傳訊，于是消耗了自己的能量給檢查組的人打去電話，才有了後面的故事，就連瑞秋到達學校時敞開的大門也是她的手筆。

回憶的影像結束，學校内所有建築再次坍塌成一片廢墟，校長龐大且醜陋的軀體癱倒在廢墟上，分泌出的粘液已經能包裹住身下的石塊。

見情況平穩，稀稀落落幾位幸存者才掀開藏身的石頭爬出來。

學校周邊的迷霧散去，送她們來這裡的鐵皮小火車再次出現，安靜地停靠在校門口。

祝紅胸部以下完全透明了。她吃力地擡起手揮了揮：“走吧。”

林硯京向她點頭道别，随後跟着宋微彤一起上了火車。這輛火車來時滿滿幾車廂人，走時連一個車廂都坐不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硯京總覺得火車電子屏上的那隻眼睛透露着滿滿的失望和不滿。

它似乎并不歡迎有人回程。

在她好奇地盯着電子屏看的時候，眼睛也轉過眼珠子來盯着她，三目相對。

似乎......笑了？惡寒之意攀附上脊柱，林硯京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這東西和羊皮紙上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你不是我們那兒的人。”坐在對面的宋微彤開口，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你有想好以後去哪兒嗎？”

“嗯？”林硯京皺眉，不是很能理解，“什麼意思？”

“這輛火車的到站不是那個......呃......地球？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宋怿耐心解釋道，“也就是說，你多半會去到一個你先前從未接觸到的地方，那也是我們生活的地方。”

“不過因為我們沒見過地球，所以不好說兩者之間有什麼差别，但在那地方你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要想獨自存活會非常艱難。”

“所以我們想問，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宋怿道，“對我們而言，你的潛力很大，我們需要你的能力；對你而言，我們能為你提供資源，為你的生存加碼。百利無害。”

林硯京想了想，就這麼接受了她可能回不了地球的事實：“那地方也像這所學校一樣嗎？”

“也不是。”宋怿想了個比較合适的措辭，“那地方會比這學校裡文明些，但以後你可能還會去到更多像這所學校、甚至比這所學校還危險的地方。”

“我和你彤姐已經去過不少這種地方了，說實話，這所學校簡直是我們去過的最簡單、用時最短的地方。”宋怿偏頭看向宋微彤，對方點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将來是你自己去到這些地方，憑你現在的能力很難活下來。”宋微彤直視她，“這次如果不是遇到我們，你可能都等不到進學校就被那幫人殺了。我并不想威脅你，但這是事實。”

這個決定影響太大了，林硯京沒有直接答應，沉思一會兒後稱自己還是想看一下那個火車到站後的世界再決定。

宋微彤沒有強求。她點了點頭：“行，合理要求。”

火車駛進隧道裡，窗外的景象“刷”地一下暗下來，回程的路正式開始。

短暫的交談過後，所有幸存者或趴在桌子上、或一個人占着一排座位躺下休息，林硯京也向後仰靠在座椅後背上合眼假寐，努力忽略那道來自電子屏的強烈視線。

啧，真讓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