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鐘聲準時響起，莉莉娅絲則從那些低聲禱告的醫生或病患旁邊走過，踏着鐘聲離開醫院，準時結束工作。

這是她來到巴塞爾的第三個月。

巴塞爾，艾斯提瑞家族的領地。

不同于其他家族，艾斯提瑞家族的大部分成員更長的時間都生活在人類世界：有的在教廷擔任主教，有的在大學教書，有的買地做莊園主，有的住在海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有的——比如那位家主大人，喜好湊熱鬧，一年到頭到處亂晃……

沒什麼重大事件，大概十年二十年家族成員們才會聚在這個瑞士邊陲的城市開個家族會議。

艾斯提瑞家族的血族也算是所有家族裡最像人的，在人類學、社會學、心理學方面頗有建樹，許多久居異空間的血族如果要在人類世界待上一段時間，一般都會來這裡進修。留守在巴塞爾的家族成員會帶着他們了解、體驗人類生活，所以算是個默認的中立地帶。

這次是值班領導正是家主巴克斯·艾斯提瑞，不然恐怕連他鬼影都看不到。他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沒辦法解決莉莉娅絲目前遇到的難題。

莉莉娅絲也缺損了一部分屬于這裡的記憶，雖不影響，但還是想看看能不能依靠接觸曾經的環境喚醒記憶，順便适應一下人類社會。

她上一次來這裡已經是十幾年前了。當時她的年齡還小，不能使用拓印，天天在智庫裡翻閱資料，很少去人類社會體驗生活。莉莉安娜則在第一年就順利畢業，前往人間遊曆，後來加入了“塔”。

幼年和父母生活時莉莉娅絲便不适應人類社會，在這裡進行了兩年的學習後還是沒事适應，所以最終選擇了血族世界。

本以為這次的日子是啃啃更新的資料，埋頭研究秘術，可竟然意外地适應了。

就好像她曾在人類社會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一樣。

姐妹倆在河邊租了個小房子，帶一個小花園，裡面一半種花一半種菜——都是拉斐爾研究的改良種，在秘術的驅使下長得很快，花團錦簇，碩果累累，不大的花園熱鬧得很。

莉莉安娜在艾斯提瑞家族的醫院裡打工，給姐姐賺口糧。

莉莉娅絲一開始常常窩在家裡看最新的研究資料，後來更新的内容看完了，就去醫院幫忙，每天鐘一響就準時下班，絕不拖延一分一秒，倒是莉莉安娜經常加班，就導緻胃口非常大。

所以莉莉娅絲回去後會做好飯菜。

之前在知識聖殿養傷，不能思考太多，她每天發呆太無聊，就和拉斐爾學了一點做菜——很久之前一家四口生活的時候，她也經常看到父母做菜，好奇之下試了一次，味道驚為天人，從此被禁入廚房。

這次卻學得很順利。

她嘗不出味道，但妹妹說還不錯，有拉斐爾一半功力了。

算是極高的褒獎了。

嗯，除了偶爾搞創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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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莉莉娅絲一邊翻着最近報紙和雜志，一邊操縱藤蔓做飯，一心幾用高效利用時間。

昨天正好買了一批魚，圍網養在了河裡，撈了一條最大的蒸上，又腌制好的剁椒醬撒上去，雖然嘗不出味道，但拉斐爾出品，味道怎麼都很難出錯；小一點的就剔了刺，裹上面糊炸成魚排，外酥裡嫩；新鮮的蔬菜切成丁或者小片放進高湯裡炖煮，按照菜譜撒上同比例的調料；鮮雞蛋配上面粉和大量的糖，混合一點黃油，攪打起泡後倒入模具烘烤，出爐就是松軟的海綿蛋糕；最後把蒸好的大鍋米飯盛出來，一半澆上咖喱一半做炒飯……

藤蔓揮着鍋鏟炒得火熱，門口的風鈴忽然響了起來。

莉莉安娜餓死鬼一樣撲到餐桌上，打眼一看就盯上了魚排，往嘴裡連塞好幾個，吃到第七個的時候，動作忽然頓住，過了片刻咽下食物，發出尖銳爆鳴：“姐——為什麼要往魚排裡放糖！”

藤蔓熟練地将炒飯裝盤，莉莉娅絲也慢悠悠地轉過頭：“甜粽子和鹹粽子各具風味，所以我想試試魚排……”

莉莉安娜沉默了一瞬，拍拍姐姐的肩膀：“想法很好，下次不要想了。有些做法菜譜上沒有自有它的道理。”

“好吧。”莉莉娅絲滿口答應，眼神裡透露出的意思卻是下次還敢。

“真該給你舌頭做個味覺手術，讓你嘗嘗這些異端食物的味道！”嘴裡這麼抱怨着，她仍是笑着将今日份的血遞給了莉莉娅絲，“除了這個，沒其他‘創新’了吧？”

“沒有了。”

莉莉安娜這才放心地坐下，開始大快朵頤，同時努力科普哪些食物放糖哪些放鹽，好以後少遭一點罪。莉莉娅絲坐在對面，一邊喝血一邊聽，時不時提出一些令人眼前一黑的想法，比如純涼拌迷疊香的可行性，牛奶可不可以煮面讓營養更豐富，油炸西瓜的味道怎麼樣……

對比記憶裡抓住每分每秒做研究，連休息也計算好後列入計劃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可謂是“荒廢時間”，但不知道為什麼，莉莉娅絲卻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過得慢一點，持續得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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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

平等院鳳凰踏進記憶之門，還沒睜眼就聽到了熟悉的、冷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