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沁這次往前走了好幾步,直接站到女同事的面前,鄭重地說:“你吃虧是你的事,找回清白是我的事。”
女同事覺得佟沁的面部五官有些吓人,像是戴上了失去血色的面具。
佟沁真的報了警。
女同事沒料到領導會将一個小職員的事放在心上,并真的在工作群裡發信息,要全體人員必須在今晚到位。
好巧不巧的是,監控裡空無一物。監控失靈已經兩個星期了,如果不是這次出了事,還不會發現監控設備有異常。公司沒有保安部,出了事就是查監控,大事情就繼續報警,小事情就内部解決。
佟沁将事情回憶了一遍,女同事也将事情回憶了一遍。兩人叙述的内容沒有出入,關鍵是手鍊丢失的過程,毫無可循的印迹。
兩天前,佟沁與這位女同事一起用罷午餐,又去了公司附近的商場溜達了一圈。一樓是金銀首飾區,兩個人在各個櫃台前對着陳列的各種首飾評頭論足了一番。女同事看中了一條黃金項鍊,細細地,戴在脖子上若隐若現。她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首飾盒,裡面是一條鉑金手鍊,她問櫃員如果以舊換新會值多少錢。
櫃員将手鍊拿在手裡看了又看,答複說還是留着自己戴比較好,要是折算的話,不值什麼。女同事接過手鍊戴在手腕上比量了幾下,對佟沁說:“這東西啊,留着沒用,扔了也怪可惜的。算了,既然不值錢,那就戴着玩兒吧。”項鍊暫時也不買了,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櫃台。
這一啰嗦,兩個人回公司的時候,時間就有些緊張。中午一點十五分等候電梯,已經圍了三圈人,電梯慢地讓人禁不住懷疑是不是出了故障。公司中午一點半之前打上班卡,兩個人上了電梯已經一點二十五,手忙腳亂地打了卡。女同事将手中的手鍊盒遞給佟沁:“幫我拿着,我去洗手間。”
佟沁坐在辦公椅上安定情緒,領導從辦公室走出來,告訴大家要臨時開個會,都坐在原地不要動。女同事從外面進來的時候,看到辦公室莊重的氣氛,自感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向佟沁打手勢,又做了口型:“先放你那兒。”佟沁慌忙将手鍊盒放進了辦公桌下方的辦公櫃第二個抽屜裡。
下午一忙,兩個人都将此事忘記了。等到了第二天,女同事沒有來,臨時派了短途出差。她昨晚結束出差,今天正常上班,來的時候還給佟沁帶了好吃的驢打滾。
佟沁一直到中午的時候都還記得歸還手鍊的事,午飯過後又像患了失憶症,一點都想不起來。女同事下班的時候也是突然想起來,在辦公軟件上給佟沁發信息,說:“親愛的佟沁,一會兒我過去拿手鍊兒。”佟沁回複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誰知道,中間隻隔了一天,手鍊竟不知去向。
無法從監控中看到真實狀況,兩人也隻能說出前因,無法預知後果,其他同事們隻管搖頭一問三不知,事情就僵住了。等待的時間一長,同事們漸漸起了牢騷聲,有的說自己東西不保管好,下了班還将人叫回去被盤問,真是害人不淺;有的說怕是賊喊捉賊,明明是自己犯了錯,卻來個先發制人,把自己擇出去;有的說保管不當也有罪,别以為自己鬧一場就沒事了。
佟沁難過極了,不覺偷偷抹了眼淚,心裡盤算着要自證清白。女同事一個勁地對領導說算了,自己不追究了。佟沁默聲抽噎了一會兒,從包裡掏出四百塊錢,當着領導的面說要賠償給同事。
“手鍊兒丢了,是我保管不當,但絕不是我監守自盜。這四百塊錢是我因保管不當而做出的賠償。”
女同事将桌子上的錢推回到佟沁面前:“我也請領導做個證,這錢呀,我是不會收的。我知道佟沁的為人,她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也有錯,自己的東西幹嘛不自己收好,非要讓别人拿?我這不是自找的嘛!”
看看表,已是半夜十一點。女同事走出領導辦公室,大聲道:“不好意思,各位同事,給大家添麻煩了。明天的早餐,我請大家!”
佟沁立在領導辦公室門口,看着怨聲載道的同事們,逐漸起了哭泣聲,但沒有一人因為這聲音而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