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要出手了?”江雲的目光順着削月築陽指引的方向望去,天光刺破疊蕩的雲層,龐大的身軀在雲霧間盤旋,但那是螭龍的影子。
與之相比,岩王帝君那凡人的身軀就如一點粟粒,渺小的不值一提。
江雲有些疑惑:“帝君為什麼這種時候都不現出法相?”
不說别的,就請仙典儀的那種龍軀也行啊,一條金玉之龍,就算是從天上掉下來,也掉的十分有氣魄。
比起承擔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和頂着鐘離臉的帝君正面交流,江雲還是更喜歡仰望着帝君的真龍真身,那才是他所習慣的瞻仰方式。
削月築陽晃了晃頭:“你這就是着相了,帝君乃是岩元素的化身,土木山石無一不是他,元素本就自然無形,又何必拘泥于區區軀殼呢?”
雖然你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是更喜歡龍,江雲在心中默默腹诽。
腳底的山石隆隆震動起來,哪怕沒有着地,但江雲還是隐隐感受到了那股翻山填海的氣勢。
削月築陽低聲說了句“坐穩”,随即便淩空一躍,向遠處奔去。
江雲被這突如其來的加速重重的一颠,要不是他抓着那對鹿角足夠用力,差點就要從鹿身上跌了下來。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帶起身上的鬥篷,耳邊的鬓發,江雲死死抓住鹿角,面色蒼白:“起步慢點啊……你這樣的行駛方式,就是在納塔也是要被罰款的——”
山石土木劇烈的搖晃着,山石震撼着齊聲鳴響,聲紋震撼着掠過山峰低谷,鐘磬之聲響徹雲霄,那是着世間的萬千造物在齊齊向着這金石的主人俯首。
天光交織,最終彙聚于一點,璀璨的金光穿破雲層,逐漸凝聚出了實體,岩元素在天際彙聚,濃郁的金石氣息震懾着周圍的神靈。
哪怕已經隔了很長一段距離,哪怕身邊擁有仙人的庇護,但屬于金石的淩厲鋒芒還是讓江雲屏住了呼吸。
隕星懸于雲霄,似乎已經宣告了某些已經注定的命運,這是屬于神明的審判。
如璨星光,如蔽天日,天上的星辰轟然落下,蕩擊三千餘裡,萬千山巒峰翠,頃刻之間,盡數化為平地。
金石迸碎,塵埃飛蕩,萦于天地的岩元素傾瀉而下,金光流瀉,江雲環顧着這星星點點逸散的金光,恍然良久終于說道:“莫非這就是……”
削月築陽真君昂首長鳴一聲,點了點頭:“以隕天蒼岩星,昭命理昏暝者。正所謂‘天動萬象,山海化形,荒地生星,璨如烈陽’,此乃武神之力——天動萬象。”
即使已經在各種典籍中都看到過關于帝君“天星”的記載,可親眼目睹所帶來的震撼還是遠遠超過了後世人對此做出的各種想象。
随着天星砸落,螭龍龐大的身軀似也不堪重負,轟然倒下。
“這樣就算解決了?”久攻不下,甚至連直視一眼就要承擔巨大壓力的敵人,帝君緊緊隻出了一招就被擊倒,江雲總有一種不真實感。
“你想的太輕松了,螭龍畢竟是魔神,帝君這一下最多隻是把他砸暈,離把他徹底解決還有一段路呢。接下來我們需要按照計劃把祂的神軀封印起來,防止魔神戾氣的外洩,不過和之前相比,已經簡單多了。”削月築陽晃了晃頭上的犄角,語氣輕快,雖然說的還是十分保守,但顯然信心十足。
但話音未落,江雲突然感覺臉頰一片冰冷,輕輕一摸,有水滴在指間凝聚,不知何時,岩元素的濃度在快速的消退,水元素卻開始大量的充盈起來。
是地下的暗河被天星砸出來了嗎?江雲正好奇的環顧四周,削月築陽卻已經臉色大變。
“不好,螭龍要自爆了,快跑!”
仙鹿拔腿狂奔,好一派日行千裡虎虎生風的氣勢,江雲被颠得頭昏腦漲,但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他就算再搞不清楚情況,自爆兩個字還是聽得懂的。
一個魔神的自爆,伴随而來的是大量力量與元素的潰散,具現為實體,就是大量的天星不分敵我的向下轟,不要說凡人了,就是仙人都抗不住這樣龐大的力量沖擊。
“就沒有辦法可以阻止嗎?”江雲大聲問道,寒風與冷氣呼呼地朝嘴裡刮,整個呼吸道都要被凍僵了。
“也不是沒有,攻擊祂的風行穴,隻要能打中就能讓他暈過去,但現在的問題是誰敢往前靠啊!”
“帝君也不行嗎?”
“隔得這麼遠,這事和在針上雕花有什麼區别,再說了,元素的凝聚也需要時間,此地本就水多山少,現在螭龍體内大量的水元素逸出,岩元素更是不知道被稀釋到哪裡了。”
“可是……”
“帝君會盡可能庇護千岩軍的安全,别想那麼多了!至于我們,保命要緊,這螭龍也是,你要不投降要不逃跑,都是魔神,打不過有什麼丢臉的,結果來個同歸于盡魚死網破算什麼事啊!”
突然有鈴聲響起,激烈的提示音吵得人頭暈腦脹,江雲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摸出操作闆,模模糊糊地看過去,卻發現上面冒出了一個正在連接的信号。
怎麼回事,這一批次的歸終機不是全部都報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