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中,發出一聲舒适的歎息,難得悠閑地讓大腦放空了一會,才将目光落回眼前需要解決的問題上。
“不上來坐坐嗎,位置還挺空的。”我拍了拍身側,而跪坐在地闆上的她垂着腦袋,沒有出聲。
這還是我第一次長久地觀察小林松子。
盡管一直都是校友,過去還有不少糾葛,最近更是交往過密,但我一直沒有這樣認真專注地觀察過她。
沒什麼特别的理由,隻是單純地因為她太普通了。
算不得醜陋,但也絕對與美麗絕緣的容姿,平平無奇的五官,瘦卻幹癟的身材,以及糟糕的腿型,沒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吐槽,也不必多看一眼。如果精心保養,認真化妝,說不定能亮眼幾分,可惜,她的家庭不容許她有這樣的閑心。
不過,仔細看看的話,倒有些新發現。
“你有淚痣诶,松子。”我語氣親切地說道,迎着她茫然的視線,手指虛虛點在自己右眼角下方,“你看,我也有一個,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小林松子的表情微微變化,她下意識擡起手,似乎想模仿我的動作,卻最終放回了原位,縮了縮肩膀,頭埋得更深。
我撇了撇嘴,音調下沉:“怎麼,你不願意回應我嗎?”
松子猛烈地搖頭。
“如果不說話,我怎麼能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反省?”
“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明明用那些信息威脅我的時候挺順暢,為什麼被拆穿受人指使下料的時候就崩潰了,你的淚點好奇怪哦。”
我拿出音石明送來的情報,翻到了屬于小林兄妹的那一頁,
“還是說,你隻是單純地受不了,長久以來幫助你的、你唯一的‘朋友’——其實是妄圖監控自己妹妹的變态?”
見她不說話,我咯咯地笑出聲:“本來就是嘛,對一個從未深入接觸過的人的憧憬,怎麼可能到達這樣誇張的地步,你對我的情感,有很大一部分都來自吉良吉影的撺掇以及你的自我催眠吧?”
她用抽泣般的微弱聲音哀求道:“求求你,吉良同學,不要這麼說……”
“那我應該怎麼說?”我不依不饒,“你告訴我,松子,如果不是因為幫助者的形象崩塌,你又是因為什麼要擺出這副沒用的樣子?”
“我……我隻是……”
小林松子閉上眼睛,淚珠從睫羽上滾落,
“……想到您再也不會喜歡上我了,就難過得要命。”
雖然是隐約能猜到的答案,但我還是險些笑場。
搞什麼啊。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有可能喜歡上你啊?”
我用發自内心困惑的語氣詢問道,凝視着她陡然蒼白的面色。
“是因為被仗助君掰斷的丘比特之箭?還是你那下流惡心的蝸牛卵?總不至于是覺得自己付出了愛,就能理所當然地得到回報吧?”
母親也是,小林松子也是。
一個兩個的,都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付出那麼多愛,早晚能得到相應的回報,為了看不到的将來偏執、抓狂、自顧自地給别人的生活搗亂。
愛到底是什麼狗屁東西,讓這些沒用的家夥變得這麼放肆。
我克制住心中暴漲的暴戾情緒,對着怔怔哭泣的小林松子露出微笑: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系呢,松子。比起内心掩藏的情感,難道不是行動更重要嗎?”
我站起,緩緩走到她面前,彎下腰,捧起她的臉頰。
意外地,看上去膚質不佳,摸起來卻還算舒服。
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我的指腹先一步抵在了她的唇瓣上。
摩挲唇紋,勾勒唇縫,不緊不慢地蹂.躏着并不算飽滿的薄唇,小林松子跪坐在地上,仰起臉看我,殘留的淚水包覆着她烏黑的眼珠,閃着晶瑩而脆弱的光澤,可又随着時間推移,染上了另一種意味的色彩。
“你看。”
我将身體壓得更低,聽見她似哀鳴又似暧昧的低喘,
“就算我更喜歡仗助君,也不會對他做這種事呢。
“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松子?”
“我……”
松子眨着眼,她的面頰染上绯紅,使得比往日多了幾分血色,在燈光下添了絲少女的青春之美。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