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确定地想着,又順手摘了路上的風車菊,試圖讓這個伴手禮看起來多少帶一點美感。
大約在六點半的時候趕到了,如迪盧克所說,此時的酒莊空曠的像無人的古堡,你放松了一點,将背包遞給他,跟着走去餐桌。
“晚上好,”他接過包,拿下插在上面的風車菊,心情很好的樣子将它插進餐桌的花瓶裡,“我很喜歡,謝謝。”
你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進入酒莊後,你就将兜帽拉下來了,沒有遮擋物讓你沒什麼安全感。
所幸迪盧克是一位體貼的紳士,盡量避免了和你對視。
晚飯十分具有蒙德特色,你咬下最後一口松餅時感覺自己最近的糖分攝入已經超标了。
……雖然但是,為什麼迪盧克在你吃松餅的時候頻頻看過來,在你略微頓住時又掩耳盜鈴般别過頭。
難道楓糖沾在臉上了?
你遲疑地擡手摸了摸臉,得到了迪盧克關切地詢問。
“怎麼了?難道牙疼了嗎?”
沒摸到什麼……
你搖搖頭,又接過他遞來的水杯。
感覺被當做小孩子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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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至冬後半段的旅途,你默認了和迪盧克一起行動,試問有一個能幫你避免和陌生人打交道還做的一手好菜的同伴,誰會拒絕呢!
比現在更為年輕的迪盧克,也更加張揚,或者說更為活潑?
在旅行途中時不時被拉着打架的你對此表示無語。
在迪盧克躍躍欲試拿着大劍準備過來時,你冷笑一聲拿起火堆裡的一根木棍,碳化的尖端在地上劃出一道分界線,接着寫下“Diluc”并畫上一個大大的叉。
迪盧克頓住了,高馬尾的青年看着地上的字想要開口辯解,你就知道他肯定會拿什麼切磋進步的借口來說服你,早有準備地拿出一副耳塞,當着他的面戴上,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不聽。
稍稍有些萎靡的青年屈腿坐在旁邊,那副樣子倒是像個尚且青澀,還不能很好掩飾情緒的青年,你撐着下巴莫名幻視一些精力旺盛的大型犬。
白天的活動難道還沒能消耗掉他的精力嗎?
你不思其解,并決定明天多剿幾個丘丘人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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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澤,今天的是什麼?”
“哦,今天冒險家小姐送來的是……璃月的夜泊石。”
“麻煩你幫忙放在我的書櫃裡吧,謝謝。”
迪盧克看着手中的書信,比起語言,顯然你更喜歡文字交流,信紙上的話比現實中說得多了不少。
今天你也從石門那邊回來了,路過這邊應該可以讓你留下吃飯吧?
迪盧克轉頭,看着那枚夜泊石忍不住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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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蒙德一切都好,就是迪盧克時不時邀請你去酒莊吃飯讓你有些困擾。
沒有說迪盧克招待不周的意思,每次吃飯他都能很好地照顧到你的習慣,但你後來才發現其實那個時間段酒莊的女仆們并沒有休息……
怎麼說呢,讓人遷就你實在有些煩擾到你,你并不太喜歡給人帶來麻煩——不過說起來,女仆這算是多了休息時間嗎?
“多虧你,艾德琳她們能提前下班。”
迪盧克如是說道。
但每次都讓迪盧克給你做飯什麼的,你有種把酒莊當餐館,把迪盧克當廚子的愧疚。
不過被當做廚子的本人好像并不在意,甚至樂在其中,你想拒絕時都會被他堵回來。
“難得清閑的日子,我希望能和你一起享受美食。”
用着平常的語氣說出請求的句子,你被他突然的直白震驚到了。
但是,你看着就連吃飯時也會偶爾送來消息的夜枭,默認了在迪盧克有空時陪他吃飯。
有些黏人,你習以為常地感受着來自身旁注視的目光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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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時候的心動呢?
讓迪盧克探究自己的心,去訴說那不知起源于何時的心動,或許他也不知道想要說出什麼。
你與他的旅途,并沒有什麼生死與共、驚險刺激,更多地是平常的、甚至稱得上是悠閑的旅行。
但他記得和你走過的每一段路,每一處懸挂彎月的營地,每一個呼出白氣的朝日。
或者恰好就是那悠閑吧。
盡管他從不認為身上所擔負的責任是重擔,但在那時候,不可否認地是他在這段旅途中得到了放緩呼吸的自由。
“順着風飛吧。”
在一個狂風大作的,僅有你們兩個的平緩草原,你難得自在地展開雙臂,感受千絲萬縷地流動的風托起你的衣帽、發絲,閉着眼從肺腑中感歎出的話語直接和風灌入伫立在一旁迪盧克的胸腔。
他的發絲如同真正的焰火,和風共舞。
那一刻的心到底在說什麼呢?
或許難以用具體的語言表述出來。
要說迪盧克沉重鼓點的心跳嗎?
要說他自己随風而去的理智嗎?
要說那不知注視到何處的目光嗎?
或者去訴說那天雲層遮掩又顯露的太陽。
“那就飛吧。”
最終他這樣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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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天的狂風之後,迪盧克再未能和你順着風飛翔。
哪怕你總是碰到迪盧克和他一起行動,但有時他也會消失去做自己的事情。
你并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但也從未深究過,直到你自那次分别再也沒有碰見過他。
迪盧克不會回來了。
你疑心他遭遇了什麼不測,試圖去找過他的蹤迹,但以失敗告終,他消失得毫無痕迹,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直到後面的某天,你還停留在至冬的某天,你突然收到了一張“抱歉,有事離去。”的紙條。
落款為[夜枭]。
于是你不再停留,離開了至冬。
很難說看見紙條的那瞬間到底是慶幸他沒事的欣喜還是被不告而别的惱怒,但最後,你隻是在收到紙條的那個木屋留下寫着“望一切平安”的紙條。
同行的日子便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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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你将身上的鬥篷解下,被旁邊的迪盧克順手接過,拿着他給你的匕首看着。
在你剛來蒙德時的初春,到現在漸漸入冬,即使你自诩身強體壯,也被迪盧克加上了外套。
“是新年禮物。”
迪盧克将鬥篷挂上衣帽架,自然地牽起你的手坐到壁爐旁的沙發上。
你順從地跟着坐過去,溫暖的火光映在匕首上,你仔細端詳着,突然開口問道:
“這就是你在雪山上找的星銀礦打的?”
“嗯。”
“我以為你會打些其他東西。”
你轉頭看握着你的手的男人,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你身上,于是轉頭便能看見他溫暖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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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球不是你的風格,但作為一個不太善于社交的人,語言的藝術你并沒有很好掌握。
這幾個月來,居住在蒙德的你,除了做自己的事外,空閑時間就被迪盧克拉着吃飯,偶爾被他帶去酒館,不過相當體貼的将你的位置布置了在吧台後面。
時不時送你一些精巧奇特的東西,偶爾是項鍊之類的飾品,有時也會是新奇的玩具。
實話說,最開始你并沒有感到什麼不對勁,畢竟你隻有這一個比較相熟的朋友,又是個社恐,并不清楚真正的朋友之間是怎樣相處的。
但是後來他送東西也就算了,在沒有見面的時候每天必寫一封書信,這也能解釋……
好吧算了,但是怎麼能因為逐漸對他的目光習慣,然後得寸進尺呢?!
迪盧克不再移開視線,如同現在這樣,你一回頭,便能洞悉那目光裡的一切。
成年人的暧昧都在那欲語還休的視線裡,你沒有閃避。
即使你并不明晰自己的心,但或許潛意識早已替心做出了決定。
在你遊曆在外聽到了關于蒙德晨曦酒莊的消息時。
在你選擇定居在蒙德,披着兜帽前去酒館時。
在你放任他逐漸跨過界限時。
你們漸漸走到一起,就像在至冬的風雪中同行。
自然地十指相扣,就如同那些圍爐取暖的夜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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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年輕時的迪盧克是一團明亮的、随風躍動的張揚火焰,那麼此刻的他便如同被雨淋過的篝火,炙熱的溫度掩蓋在灰燼之下,一兩點火星昭示着其一如以往的内核。
而當風帶來枯葉,驟然拔起的火焰便會讓你知曉這并不是一堆灰燼。
要是你遇見的是更年輕一點的騎兵隊長迪盧克,或許你根本不會靠近這團無時無刻不顯示着存在感的火焰,那隻會讓你被燙傷。
但你在至冬遇見的是這堆在黑暗中允許你借其餘溫度過寒涼長夜的、低調的餘燼。
他驅散你身上的寒意,用一種不引人注目但也存在感十足的溫度包裹住你,偶爾噼啪炸開一些火花試探着你的态度,卻決不會讓你逃走。
不過當你習慣了這溫度之後,你才會發現,火焰依舊是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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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的想法是戒指,”迪盧克微微傾身,真摯的眼眸裡有着火光跳躍,“但是我想,匕首就很好。”
不需要戒指或者其他什麼來迫切地證明你們的關系,因為他早已知道命運的絲線将你們纏繞,于是匕首就很好。
不隻是愛人,也是在今後道路上的同行之人。
“我想你一直與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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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便是控制不住地追逐她的視線,開始猜測她的想法,觀察她的喜好。
那朵雲為什麼得到她如此長時間的注視?
路邊的野花也會得到她的喜愛。
她的懷抱會為可愛的雪貂騰出位置。
可是,哪怕是與她前行的同伴,除了戰鬥時,也分不到更多的注意。
尚且青澀的他也因此煩惱過,最開始甚至幼稚的用“切磋進步”的借口試圖得到她的注視——對戰時如同盯上獵物般鎖定在身上的視線。
但這一點效果也沒有,沒有戀愛經驗的青年在多次切磋後得到了你嫌棄地拒絕。
愛讓人變得怯弱,即使是迪盧克這樣一往無前的人,也會因此躊躇。
意識到你來到蒙德,心髒不斷跳動着訴說自己的心意。
會是因為我才來到這裡的嗎?
曾經或許因為黑暗中的敵人,他遲遲未曾踏出那一步。
而幾年後當她來到蒙德,穿過人群踏入酒館來到他面前,迪盧克已經聽到來自風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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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包養?迪盧克老爺……?(小聲)”
外出回來在貓尾酒館喝酒的人大叫出聲,又被同伴着急按住,連連比劃示意小聲點。
“你才知道嗎——最近搬來的那位冒險家小姐,和迪盧克老爺……”
消息顯然更為靈通的人數着手上的卡牌接話道。
“這就是那位冒險家經常接到酒館和酒莊委托的原因嗎?原來如此……”
“不過,說是冒險家小姐包養迪盧克老爺也不是不行吧,畢竟聽說最近晨曦酒莊經常收到冒險家送去的珍寶。”
飒爽的女□□兵挑眉反駁。
“我們迪盧克老爺肯定也會送吧,所以說——完全就是說笑嘛,包養什麼的。”
于是一群人笑笑不再讨論,喝完酒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