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黑色的眸子滿懷疑惑地和他對視：“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原罪？我沒有什麼原罪……”

“你有。”别西蔔一邊繞到她的身後，一邊盯着她，這人類的始祖。“你的劣根性、你的欲望和你的選擇都完美诠釋了你的原罪——人類的原罪。”他這麼說着，他的綠眼睛和穹頂的綠眼睛都注視着女人。

莉莉絲轉身面對着他，面對着他的綠眼睛。“照你這麼說……”她面露不屑，“你們的罪呢？你們的選擇又诠釋了什麼？”

“難道罪也分高低貴賤？”女人抱起手臂，想了想又說：“告訴你吧，如果這就是我的原罪，我不介意再多一些……”她突然扯出惡意的笑容，湊近那魔鬼：“我來到這裡，是因為想獲得強大的力量。但除此之外，還有路西法的原因。你們的王……”

她說完那句話，不僅别西蔔怒目圓瞪，就連躲在大廳入口外偷聽的貝利亞和亞巴頓都震驚地看着對方。

莉莉絲看到魔鬼的神色驟變，暗道玩過了火。還未後退幾步，一陣劇烈的絞痛便從心髒處傳來。她扶着窗沿緩緩滑落，面色發白地捂住胸口；腥氣順着喉頭湧上，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擠上來。

地獄的宰相如貓眼般的綠瞳倒映着她痛苦的樣子：“……真是輕薄的語言，收起你的癡心妄想。”

女人咳嗽起來，單膝跪在了地上。點點猩紅落在了手心，疼痛卻愈發強烈。

該死，這家夥真的想殺了自己。自誕生以來，莉莉絲頭一次如此近地直面死亡。離開了神的庇護，她便同最渺小的蝼蟻無異。

魔鬼感受到她身上神的祝福。它讓莉莉絲無法被殺死，也引起了堕天使更深一層的厭惡。就在别西蔔想換一種方式折磨她時，一個聲音制止了他：

“夠了。”

磨砂質感的黑色大門被打開，路西法看了跪地的女人一眼，然後走了進來，他的身後是一臉假笑的貝利亞和拼命保持淡定的亞巴頓。

魔王首先對自己的兄弟說：“區區人類，何必同她較勁？深淵的許多事宜還需要你善後，快回到你該去的位置上吧。”

别西蔔氣憤地指着莉莉絲：“她……”剛吐出一個詞，就被魔王擡起的手止住。“我留着她還有用處。”路西法的紅瞳看着女人因情況好轉而不再吐血，正靠着落地窗虛弱地喘息。

“别西蔔，你和他們兩個去指揮一下第六、第七、第八獄的建設，順便看看瑪門的設計稿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

指令已經下達。魔鬼瞟了女人一眼，拽過鬥篷不再說什麼，同另外兩位一起離開了大廳。

莉莉絲默默地看着他們離開，低頭打量自己滴落在白裙上的血迹，幹脆抹了一把嘴角，将鮮紅色全擦在衣裙上。

路西法站在她的跟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明明你自己清楚，激怒這裡的任何存在都對你沒好處。”

女人擡頭看了他一眼，咬緊牙關抓着窗沿站了起來：“我沒想激怒他。”她平靜而幽深的瞳仁裝進了魔王的身影，“是他自己反應過度。”

撒旦看着她的眼睛，恍惚間産生了一種錯覺。“真奇怪……”他喃喃出聲。莉莉絲不明所以：“什麼？”

路西法收斂了發散的思緒，對女人說：“你身上的祝福讓你無法短時間内結束作為人類的生命，靈魂得不到解脫，就擺脫不了這副軀殼。”

莉莉絲似乎想起了什麼，不自在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祝福……祝福會消散的。還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馬上獲得力量？”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這太過急躁，怎會有如此好事。

果不其然，眼前的靈似乎沉默了一下。下一秒卻拉起她的右手，将她帶到大廳中央寬大的藤制沙發前。

他指了指鋪着灰色雲墊的座椅對她說：“現在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