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被鎮長關了禁閉。
原因是他對貴客下手,打斷了牧氏一族牧松的鼻梁,再加上牧松控訴之前還被打折過手臂,數罪并罰。
山谷悠然,百姓們都集中住在大片空地上,人多熱鬧不說,還更加的安全。
可關禁閉的地方遠離人群,周遭寂靜,連鳥鳴聲都聽不見。為了宿星的安危,鎮長安排了兩人值守,待明日一早就放他出來。
吃晌午飯的時候,黎臻明顯心不在焉,大半的飯菜都沒吃完。小聾子覺得這孩子就是擔心宿星,于是道:“你别怕他吃不到飯,我都給他打好了,看,就在這,我們一起去送飯。”
“好!這就去!”
黎臻迫不及待站起來,趕忙把沾了菜湯的米飯吃掉,剩下幹淨的部分捧在懷裡,認認真真道:“宿星哥哥在小黑屋吃不飽飯的,我要把我的飯給他吃。”
不管小聾子怎麼勸,黎臻都不肯再吃,小聾子隻得作罷,帶着人朝着山谷偏僻地方去。
說是關禁閉的屋子,其實就是用竹排圍起來的小空地,沒有頂,宿星躺在地上,腦袋枕着胳膊,嘴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盯着天空看。
鎮長嚴厲地訓斥了他,告訴他不能動手。
宿星一聲不吭,一副認打認罰的模樣。他當時想的是,憑什麼不能動手?牧松都多大了,他踹到小崽子,那就得受罰。
黎家人不管小崽子,旁人也不管,那他管!
不就是關一晚上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少年一臉的桀骜不馴,若是鎮長在肯定被他氣着,然後再罰幾天禁閉。
“我來給宿星送飯。”
送飯當然讓進,竹排推開,小聾子先進來,緊随而來的黎臻高興地朝着宿星跑,沒跑幾步被牧松踹過的腿有點疼,哎呦喊疼。
宿星一臉的不耐煩,問小聾子:“不是叫你幫忙上藥了?”
說着起身把黎臻手裡的碗筷接過來,裡面一看就是吃剩的,就是不知道她端過來幹什麼。
找了處平整地方放好,宿星抓過黎臻的胳膊,将人拽到跟前。這時候小聾子及時道:“看了,我師傅說小孩骨頭軟沒事的,就給塗了點活血化瘀的藥。”
宿星已經撸起黎臻的褲腿,見小孩白嫩的腿上一片青紫,不由得皺起眉頭,暗道自己對牧松還是留情了。
就該一拳将他的腦袋打歪。
“沒事的,阿臻不疼。”
宿星嗤道:“誰關心你啊,我就是随便看看。”
黎臻:“好吧,但我是真的關心宿星哥哥哦,看,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小胖手指着她拿來的碗,宿星這才将視線落在上面。
咬了半口的肉塊,幾片被啃光葉片隻剩下杆的菜葉子,沾了油腥的米飯……
宿星嘴角抽了抽,這時小聾子湊了上來,道:“這才是給你的,那是阿臻自己的飯菜,小孩怕你吃不飽,所以才把自己的口糧節省下來留給你。”
宿星當然不會搶小孩的飯吃,他将半碗剩飯剩菜放在黎臻手裡,道:“你是小孩正在長身體,留着你自己吃。”
黎臻有點困惑。
她是小孩,那宿星哥哥和小聾子哥哥不是小孩嗎?
這麼想也這麼說,宿星聞之輕蔑道:“我們可不是小孩。”
小聾子趕緊接話:“對對,阿臻,你快吃吧,我們已經不需要再長身體了,因為我們是大孩子。”
宿星頓時語塞,覺得和小聾子的默契太差,不如和牧野。想到牧野,宿星咽下飯菜問他的情況。
“放心吧,比你好多了,他沒在牧松手裡吃虧,反而是狠狠教訓了牧松一頓。我師傅幫忙看過了,隻是幾處輕微的皮外傷罷了。”
宿星點頭,繼續埋頭吃飯。黎臻半碗飯吃完,宿星的一大碗飯也吃完了。外面守門人已經在催促,黎臻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哈哈,那個小不點還挺懂事。”守門的沒記住黎臻的名字,就是覺得小孩長的好看,小蘿蔔似的兩條腿倒騰的飛快。
“黎臻。”宿星透過縫隙看他們遠去的身影,道:“小不點叫黎臻,是我弟弟。”
……
牧野受傷,宿星被關禁閉,這一切都是拜牧松所賜。所以黎臻決定恨屋及烏,開始讨厭牧松。
小孩子讨厭一個人,不限于瞪他,朝他翻白眼,偷偷說他壞話,以及——
“誰往我被窩裡扔的蟲子?”
十幾條肥碩的蟲子在褥子上蛄蛹,即便不害怕這等東西,牧松也頭皮發麻。
遠處一直聽動靜的黎臻捂嘴嘿嘿偷笑,然後對老幺道:“謝謝你。”
黎臻不敢抓蟲子,妞妞也不敢,也就小花和老幺敢,這些蟲子都是他們抓來的。幾個小孩沒人注意,因此他們輕而易舉的實行“報仇”計劃。
可惜,在牧松看來,這隻是惡作劇罷了。
黎臻有點不大滿意,小手撐着圓臉,一副思索的樣子。小花瞧着她動作,總覺得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
“不行,我們還要再制定計劃才行。”
可是他們幾個都是小孩子,能想出什麼辦法?無非是将被窩裡的蟲子換成了賴□□。
眼見着東西都被清理出來,但是黎臻覺得不夠,遠遠不夠。宿星哥哥可是還在關禁閉!
于是,黎臻又想出一個法子,招呼小花他們商議,小花和老幺都瞪大眼睛覺得不可置信,隻有妞妞傻乎乎的鼓掌。“好好,這個辦法好。”
牧松臉上貼了一張紗布,他鼻梁斷了,廖大夫每天都要給他換藥。這天一早,宿星還沒被放出來,廖大夫就得去先給牧松換藥,因為鎮長說了,牧氏一族都是貴客,要好好招待。
到的時候牧松正在頤指氣使的指使一個村民做什麼,給那個小姑娘都給說哭了。廖大夫道:“你出去吧,我來。”
小姑娘抹眼淚跑出了帳子。
其實帳子裡還有其他牧氏族人,但他們都一臉漠然,覺得旁人侍候牧松再正常不過,因為他們是高貴的牧氏一族。
廖大夫其實也不滿,但如今平安鎮危機重重,有牧氏幫忙清理屍僵屍好事,不能鬧的太僵。
廖大夫道:“牧公子,我來給你換藥。”
傷的最重的鼻梁先換藥,牧松擔憂地問:“我鼻子是能恢複原狀吧?”
明顯不可能。
不過廖大夫會說話,他們牧氏也不可能一直在平安鎮呆着,等快恢複好的時候早就回牧氏了,于是廖大夫說無甚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