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愈發殷勤,昨天晚上要不是紀家那丫頭突然說什麼嫁不嫁人的,那一畝地就能到手了。
今日紀家遭了這些,真是讓人痛快。
待會兒不但能瞧紀家的稀罕,還有銀子拿,真是天爺爺照顧他孫大娃啊……
他越想越高興,腳下的步子就越輕快,“紀家那小丫頭确實不懂事,昨兒晚上她還咒我兒子早死呢。”
“瞧這姑娘的腿,哎……”
“等下你們就别客氣,多要些,讓那個小丫頭長長記性。”
“說什麼呢?”沈管家的臉色愈發烏青了。
“不是說你們是來訛詐的,你們不曉得,紀家那孫女确實是沒大沒小,畢竟從小就沒了爹娘,野慣了……”
“嗐……”
“真是念啥來啥,說啥見啥,瞧,那個就是紀家那丫頭……”
“紀家孫女兒,紀娍……有人來尋你,有人上門來尋你了……”
“這位老伯……怕是誤會了。”
“紀娍姑娘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我們今日不是來紀家索賠的,而是來看我妹妹的救命恩人的。”
“今日念在您幫我們帶路的份上,方才的話,我們不與您多計較。”
“隻是,若您日後還這般黑言诳語,怕是不會再有今日這般好運氣了。”
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少年,可他這般沉着臉說話時竟能讓人心裡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眼見着離紀娍越來越近,孫大娃也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在背後是這麼編排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片子的,他隻能怯怯地回了句是,一把人送到,就急着要離開……
“辛苦老人家了。”沈管家邊說着邊示意身後的随從給他拿出來一貫錢。
“幹嘛給他?”李至站在了紀娍前面,一臉不快地指着孫大娃。
“是這個老人家幫我們帶的路……”沈管家見着李至這個樣子,還有些嫌棄,覺得是村裡的孩子沒教養,不懂得尊重老人。
“可他兒子昨夜還打了紀娍呢!”
“要不是我哥攔着,紀娍今日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呢!”
“……”聞此,沈管家手裡的那貫錢突然就變得無比沉重,他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紀娍笑了笑,把手裡的空盤子遞給了李至,又上前去接過了沈管家的錢,“既然是答應要給的,那還是得給,不然咱就跟那些舉着火把去搶人家東西的人沒什麼兩樣了,你說是吧?”
“孫家太太爺,你收着。”
“拿了這一貫錢,可莫要再去盤算人家的地了。”
待孫大娃收了錢之後,紀娍頭也不回地就去了隋言朵身邊。
“朵兒,你的腿好些了麼?”
“紀姐姐,你受欺負了?”隋言朵看着孫大娃,一臉的怒意。
“沒有的事兒……”
“怎麼沒有,後背挨了好大一掌呢!”
“要不是我哥攔着……”
隋言朵氣急了,不住地拍着楊奪錦的肩膀吵着要去給紀娍出氣,“楊将……奪錦叔叔,你去把那個什麼孫柱痛打一頓,你快去。”
孫大娃一聽自己的孩子要挨打,立刻抱着那一貫錢往家裡跑去。
“朵兒,真的不打緊,我們住在一個村子裡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太僵了不好看。”
“再者,若是今日我由你為我出了頭,我祖父祖母也會受牽連的,會被村裡人看作仗勢欺人之輩。”
“我不能讓祖父祖母為我所累。”
隋言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身後的沈管家則是無比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夫人沒誇大其詞,果真是個又缜密又會盤算的。
“這是……朵兒?”趙氏婦聽見了外頭吵吵鬧鬧的,連勺子都沒放下就沖了出來。
“趙嬸子。”朵兒學着紀娍,朝着趙氏婦甜甜地喊了一嗓子。
“朵兒,你該喊伯娘才是。”紀娍上次見過隋捷,估摸着李山比隋捷年歲要大些,總不能一直由着朵兒跟着她喊趙氏婦為嬸子。
“都行都行,喊啥都行。”
“朵兒姑娘,你……你怎麼來了?”
早些時候,趙氏婦已經聽李至講了,朵兒是隋捷隋大将軍的女兒。
若是不知道這些還好,知道了朵兒的身份之後,趙氏婦覺得自己多少有些不再敢同她說話了。
不過,隋言朵可是看不出大人的這些心思的,她熟絡地朝着趙氏婦揮了揮手,“趙伯娘,我是來給你們送月團的。”
“哎喲,這……”趙氏婦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她慌亂地尋了個衣角想擦擦手,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拿着勺子。
“當家的,信兒,快出來,來客人了。”她回頭沖着屋裡喊了一嗓子,又朝左邊走出兩步,對着紀家院子喊道:“紀家伯,伯娘,紀枝,肖月,快出來,有貴客來了。”
“何祖母!”隋言朵笑眯眯地看向紀家門口去尋何氏的身影,誰料竟意外地看到了另一張熟面孔,她的笑容當即就凝固在了臉上:“小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