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吧?大哥,二哥,我們金丫也得救……”
蔡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這個大哥是絕不會讓咱們蔡家的孩子去送命的。”
蔡老二也點頭應和着:“老三,金丫若是碰上了,我和你嫂子也會救她的,哪怕下半輩子都沒吃沒穿的也要把她救下來。”
紀娍笑了笑:“那你們等到寒月了往百旺鎮上走一趟吧。”
“備足了銀子,具體需要多少我也不清楚……”
“再有,其他那些着急尋找代替……的人家,麻煩你們也做做好事,告訴他們哪裡可以解憂。”
蔡老大似乎是有所顧忌,他掃了紀娍一眼,問道:“你……這個年紀,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嗐,平日愛跑着玩,也愛湊熱鬧,去的地方多了,閑話聽的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
“但是你們放心,我絕對沒有騙你們。”
“如今,你們都知道我家在哪裡了,若是你們到時候跑空了,事情沒解決,到時候再來我家與我算賬也是來得及的。”
蔡老大聽完,也覺得紀娍說的有道理,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弟弟,三個人遞了眼神,就決定按紀娍的辦法來,去百旺鎮上找……
何氏不願眼睜睜地看着别人家的姑娘走上祭台,可畢竟是拈阄拈出來的,是老天決定的,她也無可奈何。
但是木樓中那些可憐的,卻是被人推上祭台的,那些推人的圖人性命,以後定是要遭天譴的,而紀娍現下這般也算是間接地推她們上祭台了。
何氏拼命地沖着紀娍使眼色,可紀娍似乎是沒看見一樣全然不理,她便隻能試圖阻攔蔡家那邊的人不要到木樓去:“那可不是一筆小錢呢……”
但是除了這句,何氏便再也說不出其它的了,因為在當下任何阻攔和勸誡其實都是在勸對方放棄自家孩子的命。
這事情,何氏做不出來。
到了最後,竟隻是落了個滿臉淚水默不作聲地看着蔡家人離開……
紀娍看着渭然歎息的何氏,欲言又止。
可是她的真實想法又實在是無法與何氏道起,就這樣懷着一顆愧疚之心,直到夜闌更深之時,她還躺在榻上久久不能睡去。
這一晚,二十幾口人擠在李、紀兩家四間卧房内。
何氏、趙氏婦還有小迎小柳那兩個女使睡在了一間,隋言朵、紀娍紀枝和小婵睡在了一間,沈管家、紀老三和李山睡在一間,李信、李至和隋言意睡在一間。
楊奪錦不愛跟人同榻共枕,他就在紀家的竈房裡簡單地打了個地鋪,那倆叫做飛鴿、灰雁的随從則是在李家的竈房裡打了地鋪。
紀娍那間的木榻原本隻睡她和紀枝兩人,還算寬裕,後來多了個小婵也還能将就,如今睡了四個人倒是連伸開腿腳都成了問題。
她本就睡不着,這般窩着腿腳又實在難受,索性翻身下榻,蹑手蹑腳地開門走到了院中。
雪還在飄着,冷冽凄靜的冬夜裡,紀娍沿着院子走了好幾圈,實在是冷得受不了了,便抱着一堆柴火去了草棚下,搗鼓了好一會兒才把火生了起來。
跳動的火苗劃破黑暗,給紀娍帶來了融融暖意,她守着火堆坐在那裡,微微有些出神。
“娍姑娘。”
“誰?”
“這兒,門口。”
“隋公子?”這聲音,紀娍是聽的出來的,她忙起身為隋言意打開院門:“怎麼這個時候還沒安歇?”
“睡不着,出來走走,瞧見這裡有光,我就找了過來。”
紀娍搬來一塊擦淨的木樁,跟隋言意一起在火堆前坐了下來,她率先開口向隋言意賠禮:“今日實在是不好意思,匆忙之間竟将茶壺交予了你……這世上哪有支使客人去送水的道理?”
“是我自己要去的。”隋言意擺了擺手:“房中當時都是姑娘,來的那幾位看上去又都不懷好意,還是我去最為穩妥。”
說着,他又從懷中摸出一個紅色的釉面小圓盒:“這個傷愈膏你拿着,軍營裡人人都有的,治療外傷很有效用。”
“謝謝。”
如今,再面對着這般柔嘉有禮的隋言意,紀娍已經不以為奇了,隻是一想到書中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閻君是由這般像玉一樣溫潤的少年變成的,她還是免不了有些唏噓。
“娍姑娘,你有何打算?”
“什麼……什麼打算?”紀娍沒太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隋言意避開了紀娍有些惆怅的目光:“我知曉你本意并非是要将木樓裡的姑娘送上祭台的……”
“前些日子,我母親拒過你一次。”
“當時,你是想要将她們全都救出來的。”
聽到這裡,紀娍握緊手中紅色的小盒子,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那是因為我當時還不清楚你們這個世界的行事規則。”
“現在呢?”
“現在啊……依舊不清楚……”
“但是……我的想法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