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若是你願意的話,待我日後可以重新寫字了,我便助你回去。”
“隻是……”
“那邊的我還活着麼?”紀娍知道他在猶豫些什麼,便徑自開口問道:“待我回去了,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會重新回來麼?”
“沒有……不會……”
也就是說,沒有所謂的可以回去,有的隻會是兩個人的消逝。
與東客作别之後,紀娍心不在焉地推開了門,隔壁包廂的人聽見了動靜就急不可待地迎了上來。
“怎麼樣?可有了答案?”
紀娍搖了搖頭,她看了一眼身邊正在忙着給她塞糕餅的紀枝,接着對隋言意道:“我想帶我小姑去見一見陳巫師……”
隋言意愣了一下,繼而就想明白了什麼,他點了點頭:“沒問題,我帶你們去。”
打發了隋言朵和李至他們先回百旺鎮,紀娍則是與隋言意一起帶着紀枝去了縣衙南監,見到了陳巫師。
那幾位副祭司都被判了流刑,故而這很可能是陳巫師最後一次見到紀枝了,他将自己留給紀枝的東西悉數告知了紀娍,又幾次三番地拜托她好好照顧紀枝。
“放心吧,我自會好好照顧我小姑的。”
“如今這太康府已經沒有湖邊祭了,村子裡孫柱也死了……”
“孫柱死了?”
紀娍側着腦袋皺起了眉頭:“不是你?”
“是我什麼?”
見陳巫師着實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樣,紀娍便知那剃頭匠的顧主或許真不是他,便語氣平淡地接着道:“生老病死本也沒什麼稀奇的。隻是他死了,以後便不會再有人被诓騙到我家裡去吵着鬧着要帶走我小姑了。”
聞此,陳巫師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看着陳巫師腳上的鐐铐,紀娍的心情有些複雜,她躊躇了半天才開口:“這次多虧了您,我們才能……”
“這聲謝我可擔不起,”陳巫師明顯有些難為情,他紅着臉打斷了紀娍:“助人下石這麼多年了,活該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娍兒,那顧主,你還想找麼?”剛離開縣衙,隋言意就忙不疊開口。
“不找了……”紀娍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到底是他自己自取其禍。”
“那……”
“你做好準備了麼?”
紀娍看着他,笑了笑,道:“已經不必再做什麼準備了。”
今日東客的這番話,紀娍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隻因他的那些話,實在是有些離奇,若是全信了,難免會覺得自己有些荒誕,可若是不信,那……她能來到這個架空的世界又該作何解釋呢?
“如今,這裡的世界對你來說就是真實的,那你隻需要考慮如何在這裡好好地生活下去就足夠了。”
“那個世界已經與你無關了。”
紀娍離開那間廂房前,東客最後說了這些與她聽。
既然已經不打算離開了,那就不需要再做什麼準備了。
“那我們回家?”
“好!”隋言意的笑意從嘴角開始,逐漸蔓延到心裡。
與此同時,百旺鎮隋府裡面,何氏與趙氏婦也正商量着要回家去。
“已經在這裡住了一月有餘了,咱明日……要不回家吧?”趙氏婦心裡頭一直記挂着那幾隻雞,早就想回家去了。
“成!這馬上天就暖和了,也該下地了,待會兒去跟人家周夫人言語一聲,咱明日一大早就走。”
“哎!”趙氏婦應聲後就與何氏一起各自回屋子裡收拾東西去了。
等紀娍回來時,她們二人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
“祖母,這是?”
“娍丫頭,咱明日回村,你看看你的東西落下了沒有。”
“好嘞。”紀娍轉身就回了屋子,她如置家珍般地将隋言意送她的匕首和算盤放進了自己的背簍中才出門。
周姃得知了他們要離開的消息,邀他們一起到前院吃了夕飯。吃完飯後,隋言朵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紀娍紀枝還有小婵去了自己的院子,一直鬧到月亮高挂才作罷。
後面,隋言朵又纏着紀枝和小婵住在了她的院子裡,因而紀娍是孤身一人回後院的,路過花園時,她見月色正好,就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想安安靜靜地看會兒月亮。
如輪如盤的滿月,挂在渺遠的夜空,躺在花園的湖面,一片寂靜中,一顆突如其來的石頭把湖面上的月亮砸了個粉碎,也把紀娍給吓了個正着。
“誰?”
話音剛落,隋言意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你還要走麼?”
“嗯!”紀娍掏出帕子擦了擦身邊的石凳,示意隋言意一同坐下來:“祖母說了,明日一大早就走。”
“我不是說這個。”隋言意急切地搖了搖頭:“我是說你還要回到你原本所在的地方麼?”
“我原本所在的地方……”紀娍一怔:“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