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裴容川知曉真相以後失落了許久,他其實知道他的這位兄長對他有戒心,但是他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尋常百姓家裡尺布鬥粟兄弟阋牆這種事還時有發生呢,何況是在這帝王之家……
他覺得他這位兄長隻是想坐穩自己的儲君之位,對他有所防備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他們大景一直都是立嫡以長不以賢的,朝中突然有人提出廢長的主張,兄長一時心急也是在所難免。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兄長會因為這個給他放暗箭,也沒有想過會是兩位兄長一起聯手設計陷害他,更沒有想過自己一直尊敬欽佩的大景儲君竟是一個縱容包庇姑息養奸之輩。
“這個……該如何處置呢?”裴容川指了指那把綠翡打造的匕首,臉色甚是難看。
隋言意拿着那把匕首,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是兩把,一把在紀娍的手裡,這一把……我就先勉為其難地收下……”
裴容川不解道:“不是有西烈國的圖騰麼?”
“我在這萬安縣住了這麼多年,有兩把西烈國的匕首不是什麼好讓人追根究底的事兒吧。”
“倒是你該好好想想你到時候要怎麼應付太子和二皇子,總不能跟他們說丢了吧。”
“不勞你費心,”裴容川哼道:“你倒好,白得了兩把做工這麼精美的匕首。”
“中看不中用,放在我這兒我還嫌占地方呢。”
“那你扔了去……”
隋言意搖了搖頭:“娍兒喜歡,我為什麼要扔?”
裴容川伸出手咬牙切齒地指了指隋言意:“真該讓紀娍姑娘看看你去年在獵場時的樣子。”
隋言意沖着裴容川攤了攤手,接着一本正經道:“方才我來的路上已經讓石澎和石湃二人看過這把匕首了,我同他們說這把匕首是我在交市上從一個西烈人手裡買來的,想必晚上就該有信送出太康府了吧。”
說罷,他看了一眼裴容川:“截麼?”
裴容川搖了搖頭:“不必,讓該收消息的人收到消息就是,這樣我就不用再去想什麼理由去同他們交代那兩把匕首的下落了。”
“先發制人,倒是個好法子,不過這樣就意味着太子知道我們打算和他撕破臉皮了……”
裴容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有再說話。
接下來,他們隻等着看石澎和石湃到底誰才是那個給京中遞消息的人就行了,隋言意想起紀娍方才的話,扭頭對裴容川說了一句:“我猜……石湃。”
“為何?你可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直覺。”
翌日清晨,裴容川坐在書桌前頭也不擡道:“你那直覺真夠準的。”
“石湃把信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
聞言,隋言意沉默地點了點頭,遂又想起了什麼,緩緩開口道:“三皇子這趟來太康府辦案也是太子的手筆,那這案子……”
“當然要辦得幹淨利索。”裴容川從書桌後走了出來:“走吧,再去見一見魏縣令。”
說罷,他看了一眼門外,問道:“她們倆呢?”
“出去看宅子了。”
“看宅子?”
隋言意緩緩地點了點頭:“娍兒她想在太康府買個宅子,讓她祖父和祖母住到這太康府來。”
“三皇妃說自己左右也無事可做,就陪娍兒一起去了。”
裴容川笑着歎了口氣:“她昨日還說外頭冷,出去也無事可做,不如在屋子裡頭待着,今日就成了無事可做所以才要陪着紀娍姑娘到外頭去……”
鄭襄漪同紀娍坐在馬車上正聊得起興,突然就覺得耳朵一熱,她拍了拍紀娍的手背,溫聲道:“娍兒你實在不用同我這般客氣,那日在茶樓裡,二皇子故意為難你的時候,我也在呢。”
“我和容川知道他在太康府的倡寮被一把火給燒了,我隻覺得燒得好呢。”
“那把火是哪來的,是誰放的,我才不想知道呢。”
“隻是可惜燒死了那麼多女孩子……”
她一邊說着一邊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接着道:“在離開京城前,隋指揮使來找過我和容川,他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京城,怕二皇子再度找上門去,便與我們商量起了對策……”
“我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情,不過你放心,我和容川同阿耿是最要好的朋友,我們相互支持也彼此信賴……”
“而且他也沒有同我們說上太多,隻說那些女孩子其實沒有死,又說是你與許多百姓聯手救下的她們,不僅如此,你們更是救下了太康府的所有女子。”
鄭襄漪說到這裡,明顯變得有些激動,她搭着紀娍的肩膀,小聲道:“娍兒,你可知道秦嬷嬷她也是太康府人麼?”
“秦嬷嬷?”紀娍不由地大吃一驚。
旁邊的鄭襄漪連連點頭:“對!那日我同她說起太康府的活人祭已經被取消了,她甚是高興呢,故而她也非常樂意伸手幫你一把。”
紀娍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說到底,這件事并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