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兒……”
“哥哥,我自幼就生活在太康府,在那裡的時候沒有一日是不開心的……”
隋言意靜靜地聽着隋言朵把話說完,伸出手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等那裡的雪化了,我就來接你。”
“真的?”隋言朵的眼睛猛地一亮。
“真的!我何時同你說過假話?”
“想不起來了,”隋言朵認真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但肯定是有的……”
隋言意忍不住笑出聲來,“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剛走出隋言朵的屋子,一陣冷風就迎面朝着隋言意撲了過來,他輕咳兩聲,牽扯到後背的傷口,于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夜色深,寒氣重,連天上的月亮都像裹了一層冰似的。
“哎……”
“好端端地,歎什麼氣?”東客先生不解地擡頭看了一眼,“月亮這麼圓這麼亮,明日必定是個好天氣。”
紀娍沒理他,自顧自地開口道:“如今這萬安縣城上的路已經清出來了,所轄這些城鎮再花兩日也能清出來,下面那些村子……尤其是紅石村,三面環山……”
“三面環山?那另一面呢?”
“對呀!”紀娍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另一面可以進去啊……”
“明日無論如何也要把百旺鎮上的路清出來。”她邊說邊起身往帳篷裡走去。
次日,天還未亮,紀娍就帶着人拿上清雪工具開始忙活了,忙活了整整一日,終于是把百旺鎮上的路給清了出來。
她連手裡的工具都沒放下就來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前,迫不及待地伸手敲了敲門,幾聲過後,終于聽見了一聲熟悉的“是誰”……
“沈伯,是我,娍兒。”
“娍兒?”沈管家急匆匆地把門打開,“你怎麼在這兒?”
紀娍顧不得與他說上太多,隻問道:“沈伯可否帶我到軍營去一趟?”
沈管家看了看紀娍手中的除冰鏟,又看了看大街上清路的百姓,瞬間就明白七八分,“你等着,我回去拿名帖。”
許是方才太過激動來不及想太多,沈管家找到名帖後才意識到天色已經大暗了,他看着紀娍手上的血泡不免有些心疼,“今日都這麼晚了,不如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
紀娍看着大街上負責清掃的百姓,想了一會兒,點頭道:“也好,這會兒怕是已經煮好飯了。”
她話剛說完,幾個穿着新棉衣的小孩子就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吃飯了吃飯了,快點兒去觀音廟裡吃飯了……”
街上的百姓紛紛收起手中的工具往觀音廟走去,紀娍回頭看着沈管家,問道:“沈伯,您夕飯用過了麼?”
沈管家點點頭,“已經用過了,你不必擔心我。”
“好!”紀娍笑了笑,“那我先跟着去把他們今日的工錢算了,等下再來找您。”
觀音廟内,紀娍蹲在鍋邊,借着爐子裡的火光把那些百姓應得的工錢都記在了賬本上。
她本想直接把前發到那些百姓的手中,考慮到如今這些百姓沒有能妥帖地安置錢财的地方,才決定先登記到賬本上等最後再統一發銀錢。
忙活完這邊的事情已經很晚了,一位婦人端着一碗粥走了過來,“粥還熱着,我又跟廟裡的僧人讨了一把白糖放了進去,你快些喝了。”
紀娍正要推辭,卻發現這婦人有些眼熟,她接過碗想了一會兒才知道在哪見過她,那婦人似是知道紀娍已經認出了自己,沖她擺了擺手又指了指那碗粥,紀娍輕輕颔首,把那碗甜粥喝了個淨。
這天晚上,紀娍住在了隋府,沈管家安排她住進了當初她就住着的那間屋子,連着睡了好多天帳篷,終于又體驗到了躺在床上的感覺,紀娍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和沈管家出門前往軍營時,天邊才剛翻白,兩個人走走停停,直到午後才來到軍營,紀娍把沈管家的名帖拿了出來,“我們是隋府的人,有事找楊将軍。”
不一會兒,楊奪錦就舉着一張餅子出來了,看到紀娍不由地吃了一驚,他急匆匆把兩人帶進了營帳中,“娍兒,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京中得知了太康府的消息,就趕了回來……”
“胡鬧,你趕回來能做些什麼?”
他正要發作,突然就想起了什麼似的,急忙開口道:“你是如何到這裡來的?外面的路都已經被雪封了……”
“路已經清出來了。”紀娍得意地朝他揮了揮手。
楊奪錦看着紀娍手中纏着的紗布,登時也明白了五六分,他歎了口氣,“你這次又做了不少準備吧?還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麼?”
“有!怎麼沒有?”紀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再跟軍營借一次路,往紅石村一趟。”
楊奪錦想了一會兒,眉頭越來越皺,紀娍見他很是為難的樣子就主動開口,“隻送些糧食藥柴還有棉衣棉被這些進去就是了,不會讓他們往軍營這邊來的……”
“若是這樣……”
“當然可以。”隋捷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他掃了紀娍一眼,“你有什麼跟楊将軍說便是,我都答應。”
楊奪錦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紀娍則似是怕隋捷反悔般連忙起身道謝。
“朵兒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在這件事兒上……”隋捷頓了頓,接着道:“你是有功的……”
“有功?”楊奪錦一臉不解地看向隋捷。
隋捷似是也意識到了這麼說不妥,于是他閉着眼睛歎了口氣,“應該說……你與我是有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