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顧客,您的米粥、牛肉發面包好了,請慢用。”
蕭雨歇手托塑料托盤,把剛出鍋的清粥、肉包放在大嘴面前。
“多謝多謝。”
大嘴急不可耐地道謝,生怕再慢上一秒,他的獠牙就包不住嘴裡的口水了。
吧台前的一小塊空隙上,擺放着一碗米粥一盤包子外加一小盤涼菜。
米粥、包子均是剛從鐵桶、蒸籠裡盛撿出來的。眼下全都熱騰騰地氤氲着白色霧氣,那米香面香菜香混合着袅袅升起的曲折水汽,一個勁得往大嘴尚未發育好的狹短人類鼻孔裡鑽。
怎一個香字了得?
大嘴憨厚地裂開唇角,喉嚨難耐地吞咽幾下,随即他又不是很自在地左右各看了一眼。
日日紅早餐營業後,他是第一個進店的客人,同時他也是第一個點餐的客人。理所當然的,大嘴的餐品是第一個被蕭雨歇端上來的。
整個店鋪的注意力,随着白粥包子上桌。頃刻間,而全部聚集在大嘴身上。
同兇悍的長相不同,大嘴是條憨厚又内斂溫柔的魚。冷不丁被幾十條海鮮齊齊盯着,他哪兒哪兒都透着股别扭。
好在日日紅早餐鋪上餐的速度快,身邊坐着的海鮮人接二連三地拿到了屬于自己的餐品,那停留在大嘴身上望眼欲穿的灼熱視線才漸漸消散。
大嘴默默地用餐巾紙,給自己擦了擦腦門上被熱氣所騰出的水珠,心裡暗戳戳地松了口氣,道:他總算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美食當中了。
面前桌上擺着的,除了蕭雨歇送上來的米粥和肉包外,還有一小碟雙拼的涼菜。
白紅相間,粉綠交疊。
那是大嘴他自己去小料台裝好的。
活了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回兒自己夾菜呢!
别說真挺新奇的。
不但可以想吃多少夾多少,夾菜的時候大嘴心中更是還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感動和滿足。
滿足是因那兩大盆菜滿滿當當的,就堆在他面前讓他有股自己是美味所有者食材富人的感覺。
感動則是因,那兩大盆菜一點也沒有設防,就那麼明晃晃地擺在他面前,任他夾取。
這不正代表着早餐鋪老闆對他滿滿的信任嗎?!
大嘴當即立正了,越看這兩大盆菜越正得發紅。
大嘴向來是個老實人,就拿他剛才給蕭雨歇送食材這點來說。他其實并不像旁人猜測的那樣,想要用食材來收買蕭雨歇。好讓對方給他走個後門,或是賣個好處。
大嘴就是單純擔心蕭雨歇今天食材不夠。
再說了,海草蝦米他們水母小鎮綠化帶裡到處都是。
拿了,也就是順手的事......
“老實人”大嘴給自己盛的小菜中規中矩的,他沒想着說這東西他沒吃過或者這東西味道很香,他就拼命地夾。大嘴隻給自己夾了個七八分滿,就舉着小菜碟回到了座位上。
起初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嘗嘗,這聞着味道就讓人口舌生津的小菜到底是什麼滋味,但一想到蕭雨歇說——這東西配着粥吃是絕配,大嘴硬生生地壓下了那股饞意。
等粥和肉包一起端上來了,大嘴剛想動筷子,周圍那些家夥又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真真是讨厭死魚了。
大嘴捧着粥碗輕輕地吹開粘稠的粥面,蕭雨歇這鍋粥時間熬得剛剛好,飽滿潔白的大米已經被煮得軟爛,在室内暖光的照射下散發着盈盈光澤誘人心動。
黑巨口魚沿着碗沿,張開獠牙。
他顧不上燙大吸一口,濃郁的米香湧入口腔,粘稠軟糯的像是醬螃蟹肉無須咀嚼,幾乎在進口的瞬間就舒展開來。又如海藻般順滑細膩,沿着大嘴的嗓子眼直接滑進了食道中,細一品味,口舌間隻留下那醇厚的米香。
好的米粥,即使空口單吃味道也不寡淡。吃進嘴裡的每一口都是極端的享受,入口即化,米粒融于口腔醇香萦繞于味蕾。
香醇的大米濃稠地被大嘴喝進嘴裡,抛出香味。那暖洋洋的熱實質出重量似的,伴随着每一次吞咽,每一口清香直接暖進胃裡、心間。
讓大嘴不知不覺中喝了小半碗中。
直到身旁的顧客接連發出好吃、好好吃的驚呼,大嘴這才恍然回過神來,他看向那小小一碟涼菜,不怎麼熟練地用筷子夾起了個蘿蔔長條。
他是條愛美的魚,就算穿着黑衣服大嘴也要選五彩斑斓的黑。
夾菜自然也要這樣。
大嘴非常注重色彩搭配,白色太過單一,要加上鮮紅迷你的小紅圈圈才夠漂亮。
經過細鹽白糖的搓洗,又經過幾小時的調味浸泡。此刻,白蘿蔔特有的辛辣味已完全被酸甜的調味所取代,每一塊蘿蔔都斥着充盈的調味,脆爽多汁酸甜适口,每一次咀嚼都有汁水飙出開胃又下粥。
大嘴的眼睛刷得亮了起來,眼中亮閃閃地挂着三個大字——太好吃了。
隻是...吃着吃着大嘴眉心一動,表情難以言喻似的他張着嘴巴斯哈斯哈起來,“什麼...什麼味道?”
像是被海膽刺紮到了舌頭一樣,麻麻痛痛的,但還帶着股直沖頭顱的暢快。
讓大嘴窄短的鼻腔瞬間通暢起來,他眼含淚花,“這...這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