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缺少什麼,越是在意什麼,這點在隋也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奶奶的告别儀式什麼時候開始?”
隋承海臉黑得能擰出水,“你這種人還會在意你奶奶?人死之前你去哪了?你就是我們隋家養的一個…………”
他話沒說完,被門口進來的人吸引住目光,話戛然而止。
“隋董事長,”江淮翊西裝革履出現,朝隋也的方向走了兩步,面目柔和有禮,“聽聞老太太過世,我貿然前來,不會唐突吧?”
隋也詫異地望着他,跟離别時的模樣全然不同,他換了身幹淨的衣裳。
“……”隋承海愣了幾秒,看看隋也又看看男人,不自然地擠出一抹笑容,“不會。”
哪裡敢說他唐突,再說了,唐不唐突他自己不清楚麼,在這跟人玩什麼聊齋。
他若是有實力,大可以直接叫江淮翊滾出去,可惜二十多年前他輸給了江文華,二十多年後,還得吃江文華兒子的啞巴虧。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令他背負幾十年恥辱的人,正是他的好女兒。
若是沒有隋也,他何至于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話。
“你怎麼來了?”隋也問他,他出現在這種場合,加上前次的照片風波,豈不是側面坐實了和她的親密關系。
江淮翊垂眼注視她,“隋家出事,江市權貴這幾日都會來。”
這點隋也清楚,但他跟她想到的那些權貴根本不是同一個檔次,按理講他那個家庭應該看不上風雨地産。
隻有一個可能,他因為她才來的。
江淮翊走了個過場,隋承海一直陰沉着臉,商岑作為女主人好歹做做面子功夫,不能得罪這位爺,沒讓江淮翊難堪。
服務區車禍還沒得出結論,江淮翊得去配合調查,跟隋也簡單叮囑幾句後離開去了京市。
告别儀式在第三天上午十點,隋也這幾日和隋旭初一起守在殡儀館,商岑怕姐弟倆晚上餓,讓家裡傭人做好飯菜後親自給他們送去。
前一夜,姐弟倆并排坐在桌上吃飯,商岑替倆孩子換班供香,隋家的規矩,香火不能斷,不能假手于人。
“姐夫這兩日怎麼沒來?”隋旭初低着頭,俯身喝碗裡的熱湯。
隋也剛塞了口鮮椒雞,差點被嗆住,咳了幾下,“誰?”
隋旭初抿了抿嘴唇,天真無邪的模樣,“姐夫啊,那天不是和你一起回來的嗎?”
“他不是,”隋也嚴肅地盯着弟弟,“你别亂叫。”
“怎麼不是?姐,你還想瞞着我。”
他哼了聲,放下湯碗,“上次我就看出來了,爸不敢得罪姐夫,就跟你回來那天一樣,姐夫一出現,爸什麼話都不敢講,你就沒發現嗎?”
“上次?上次是什麼時候?”
“就是澄清你跟樂卓婚約那次啊,”隋旭初亮晶晶的雙眼似在發光,一臉崇拜地回想,“當時姐夫來家裡帶了好多禮物,連旺财都有,還給我送了限量版變形金剛和蜘蛛俠,給爸的好像是什麼洋酒,聽說也挺貴的,你不知道當時爸臉都綠了……”
“都那樣了,你還說他不是我姐夫,他當時那麼做不就是為了讓爸認清你們之間的關系嗎,要是再不澄清可就是不識趣了。”
隋旭初輕笑,叉着腰,仰頭一臉驕傲,“連我都看得出來,爸怎麼會不知道。”
一連串信息轟炸,隋也愣在原地,她一直以為隋承海願意澄清是因為那張照片,從來沒想過江淮翊瞞着她做了那麼多。
他說他想公開,想承認和她之間的關系,可她從來沒當過真。
在隋也的人生當中,她跟江淮翊的關系永遠不對等。
倏地,腦海閃過男人站在起了大火的車旁崩潰發狂的畫面。
她們之間,唯有一樣東西,感情是對等的。
意識到這一點,隋也感覺心髒被什麼猛地用力揪住,發脹發酸,憋得人呼吸不暢。
這時,包裡的手機鈴聲響了,隋也下意識拿出來看,屏幕上亮着三個大字:
【江淮翊】
“姐夫,姐夫的電話!”
隋也看了眼激動的隋旭初,沉了口氣,滑動接通。
男人磁性好聽的聲音混着電流從聽筒傳出,“今晚氣溫低,袁堯待會給你送一些厚衣服過去。”
雖是在這種陰氣十足的地方,但不吹風淋雨,并不怎麼冷,隋也低頭看了下身上的黑色大衣,聲音很弱,“謝謝。”
“需要什麼告訴袁堯,别跟他客氣。”
女孩吸了口氣,眼眶隐隐有淚閃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