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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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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的雨淹堵了宛京的河渠,工部沿着河道搭起了棚,點上燈,搶着時辰連夜疏浚。孟呈跟着江淵然來到河邊時,正見長龍般的星點燈光飄搖在雨中,熒熒如鬼火。

半個時辰前,一封急報送進了大理寺,說河邊死了人,似是某破落大戶的車夫,尚無人來認屍。正巧今日是他和江淵然一起值夜,理所當然地被派了活。一路上,孟呈拿帕子揩着臉上的水,心裡有些嘀咕,上一回跟着江淵然出外派,也是冒着冷雨,回去後他便着了寒,足足養了個把月才恢複過來……這是和雨杠上了罷?

天公不作美啊。

江淵然目不斜視,下了馬便疾步往最大的工棚走。孟呈緊趕着跟了上去,剛到門前,卻聽咔嚓一聲脆響,碎瓷伴着酒液濺了一地。

原本坐在桌邊倒酒的周筠讪讪地站了起來。他看出江淵然眉眼冷肅帶着火氣,避重就輕地不去招惹,轉而先朝孟呈拱手:“孟寺正,黑燈瞎火的,勞你跑這一趟。”

孟呈忙道不敢。他目光極快地四下一轉,已經把這邊的情況看了個分明。周筠是京中出了名的公子哥,要論怎麼吃怎麼玩,他排第二,宛京城沒人敢稱第一。偏偏他還有個在司天監任職的爹,管天管地就是不管人間事,平日裡家也懶得回,放任兒子花天酒地地胡鬧。今夜周筠本是來監工的,即便不親自下水,多少也要去河邊看上兩眼,做個樣子。可他清清爽爽地披了件青绉綢的銀鼠皮褂,踩着平紋緞鞋,顯然是一路坐轎過來,直接進了工棚,連雨也沒沾上一滴。

荒唐。孟呈面上不顯,心裡暗自搖頭。他官階雖低,卻也是一路勤學苦讀上來的,天然帶了點讀書人的傲氣。連他都看不慣周筠這副做派,更别提一身凜然的江淵然了。

“河渠堵成這樣,若不盡快疏通,任它淹掉房屋,低窪地的百姓将無家可回。”江淵然絲毫沒客套,寒聲道,“水再積下去,若發了疫病,你擔得起?”

周筠自知理虧。他為人圓滑,向來巧舌如簧,沒在口頭上輸過,卻無端地有點怕江淵然,隻含含糊糊地應道:“在清了,聽說天亮前能弄好。”

江淵然怒氣未消,拂袖便要出門,周筠知道他要往哪兒去,趕忙拎上傘和燈:“人帶過來了,停在東邊的棚子裡……哎呀!”

孟呈跟在周筠身後,見他那雙花紋不俗的緞鞋泡了水,估摸着是要廢了。

“怎麼死的?”江淵然足下不停,聲音卻放低了,帶着隻有周筠能聽出的一點異樣語氣,“是他?”

周筠朝後揮手,示意孟呈在棚内稍待,着人替他撐傘提燈,一回身将江淵然籠在傘下,聲音也很低:“耳後有胎記,錯不了。”他見身周無人,又靠近了些,拿氣音說話,“人沒下水,是死在岸上的,聽說那人原本要抛屍河中,被幾個黑衣人攔下,着實糾纏了一陣。他們是你的人,還是那位的?反正我沒往上報。恪回,你信不信,安家已經知道了。”

江淵然唇線緊抿。周筠一看他這視死如歸的神情就頭大,狠狠拽了他一把:“不管怎麼說,現在人沒了,證據就又少一條,那邊殺人滅口說做就做,你有沒有想過,下一個就是你!”

他比江淵然矮上一頭,擡眼便能瞥見他下颌緊繃的輪廓。搖晃的燈光映出了江淵然唇邊的冷笑,那笑裡的意味複雜,周筠認識他以來,頭一回在他面前汗毛倒豎。

“那幾個黑衣人你先留意着,不要打草驚蛇,卷宗我來寫,仵作的驗屍報告也給我一份。是我大意,沒想到他們敢明目張膽地殺人。”江淵然輕聲道,“竹君,既然他們動手快,我們該比他們更快才是。”

*

晏泠音回宮後便守在溫敏榻前,幾日下來,半步都沒跨出怡和殿。她父皇難得仁慈,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隻道母女相聚不易,要她多陪陪溫敏。

可即便晏泠音日夜不休地侍奉着,溫敏依舊病勢纏綿,不見好轉。她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隻在清醒的間隙同晏泠音說上兩句,皆是無關緊要的閑話。

“見着你無恙,”溫敏聲音發虛,“我便放心了。”

晏泠音卻心下難安。禦醫們來來去去,藥方換了又換,偏生對這場病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已是無法,眼見着溫敏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便動了心思,想請季問陶入宮。

這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沒想到,剛結束禁足的安貴妃會願意幫她。

“晏主此番承了安氏的情,隻怕難還。”季問陶和她一同走在黎照湖邊,稍稍落後她半步,“貴妃娘娘機敏不下其父,何況又是在這樣風雨欲來的關頭。”

晏泠音望着湖中零落的殘荷:“先生也聽到風聲了嗎?”

季問陶颔首:“晏主走前給江少卿留了信,他同我一直有聯絡。他雖不願細談,我卻多少能看出些許。江予辭官的次日便匆忙南下,應當是江少卿的意思。”

晏泠音足步微頓:“我離京的這段時日,有勞先生守在京中,大恩不言謝。”

“晏主說的哪裡話,這是分内事。”季問陶歎道,“還有一事要上禀晏主,魏收送來的那位……公子病已入骨,十年的痼疾,我亦有心無力。我用了木落丸保他神智清明,但一丸至多隻能管上一月,且此藥藥性至烈,日積月累下去必會折人性命,少說也得賠上二十年。”

木落。好耳熟的名字。晏泠音隐約覺得在哪兒見過,隻一時記不起。她沒多想,隻問道:“傅公子自己可知曉?”

季問陶苦笑:“他說活一時算一時,與其糊裡糊塗地苟命,不如清醒着搏上一程,最後還能早登極樂,少受幾年人間的苦。”

這确是狂生之言。晏泠音輕聲道:“當年崔大人将他救下,是有遠見的。”

季問陶眸中隐有詫異:“竟是含章,也隻有他能瞞住這麼多年。我早覺那孩子不簡單,若非婉兒親近他,連我亦不敢與之相交。”

季問陶仁厚,不喜背後道人短長,這樣直白地評說旁人實在罕見。但此時瑣事纏身,晏泠音一時沒有精力去探崔含章的底,隻在心中記了一筆便轉開話題:“方才在殿中交談不便,我欲請教先生,母妃的病究竟如何?我隻要聽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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