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術的不良反應大大超乎她的預料。
她把手撐在膝蓋上,艱難地爬了起來,又勉強越過了幾道牆壁,忽然在一次跳躍途中,眼前猛地發黑,腳下一滑,重重地跌倒在了草坪上。
半張臉埋在地上,鼻孔裡都是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她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
地面傳來輕微的窸窣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于,這聲音停在她耳邊。
上月好一陣才意識到,這是腳步聲。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模糊看見眼前出現了一雙木屐。
狹窄安靜的小廳裡,閃爍着一支微弱的燭火。
小廳中央,一個女孩正昏迷在榻榻米上,表情很是痛苦。
她身上蓋着一床繡着團扇的絲綢棉被。
不多時,一個美貌的年輕女人拉開了推拉門,進來之後又緩緩把門合上。
她帶來了一盆熱水,還有一把匕首。
她握着匕首在女孩身旁坐下,燭光在她半邊臉上跳躍,把她的神色映照得晦暗不明。
就是眼前這個女孩子,在監視她們。
宇智波美琴端詳着她的臉。
富嶽這麼告訴她的時候,她很吃驚,不可置信地反駁了幾句。
和她一起做過甜品,她有耐心又可愛,是個努力生活的好孩子,這樣的人,會在暗處窺視他們,将他們的一舉一動上報給早就與他們不和的木葉高層?
她毛骨悚然。
她見過她和那個人柱力在一起的樣子,對沒有血緣關系又被排擠的孩子,那種關心和愛護是演不出來的。
這個女孩對佐助如此友好寵愛,如今鼬和她似乎也是朋友——她怎麼可能對宇智波一族不利?
她竊聽到了多少?又彙報了多少給木葉?
富嶽說鼬也知道這個事情,卻沒有告訴他,他的心很可能已經偏向了另一方。
這對美琴來說,是更大的打擊。
她不知道為何上月會突然重傷出現在這裡,但她明白,這是解決掉她最好的時機。
美琴緩緩抽出了匕首,臉上映出了匕首反射出的冷光。
刀鋒逼近上月的胸膛,隻要刺下去,宇智波家也許就能少一個隐患。
為了宇智波,她必須抛開那些無用的憐憫和同情。
美琴咬牙,握着匕首,往下狠狠一刺——
“……媽……我好痛……”
刀尖已經劃破衣服,美琴忽然聽見上月在說話。
她以為她已經醒來,有一瞬間的慌亂,仔細看去卻發現她是在做夢。
上月聲音微弱,她皺着眉頭,眼角已經濕潤了,看上去委屈又可憐。
“……帶我回家……媽媽……求你……”
她在夢裡向媽媽求救。
哐當一聲,匕首砸落在地。
美琴捂住臉,眼淚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哪怕是這樣的戰亂時代,她也實在沒辦法對一個孩子下手。
她和鼬才一般大,卻早早失去了父母,在木葉高層手下求生,她對人生有什麼選擇權呢?
就算是殺了她,木葉會停止對宇智波的警惕、監視和排擠嗎?
擦掉眼淚,美琴歎息着,用手帕浸了熱水,輕柔地幫上月擦掉了臉上的汗。
上月醒來時天還沒亮。
睜眼一看是陌生的天花闆,她幾乎立刻就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身上的被子和額頭的毛巾都滑落在地。
苦無已經握在手心,身後挎包裡的手裡劍也能瞬發。摸到武器她才安心少許,警惕地審視着周圍,見一個女人正端坐在一旁,鎮靜地看向她。
居然是宇智波美琴。
上月瞬間反應過來,應該是自己昏迷被她救了。
“謝謝您,”上月恭敬地說,“今晚在執行任務,沒想到受傷體力不支,麻煩您了。”
“任務,”美琴語氣冷峻,“又是在監視嗎?”
上月手心裡松開的苦無又緩緩握緊了,她鎮定回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我對你執行什麼任務不關心——如果你上級想要交涉,最好是堂堂正正來宇智波洽談。”
美琴眼神銳利,散發出強大的攝人氣場。上月看着她沒有回話,大腦中飛快閃過無數逃脫計劃。
“以後你不要再踏入宇智波地界一步。”美琴冷聲道。
上月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她動身要走,卻聽美琴又叫住她。
“等一下!”
她這次口吻有了些許商量的意味:“我這次放過你,是有一個要求。”
上月看着她,等她下文。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她一字一頓地說,“都絕對不能對鼬和佐助下手!”
上月聽完,跪坐在榻榻米上,莊重地向她行了個禮,禮畢後便消失了。
美琴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有些脫力和茫然。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是錯。
也許富嶽說得對,她就是婦人之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