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顯然有點後悔找這些人參與進來了,胖子并不知道吳家和他之間達成過某種協議,黑瞎子本身并不在乎這種口頭上的約定,也無所謂給不給吳家面子,他隻是不想再讓吳邪跟着他們這些人東奔西跑,那對他過正常人的日子一點兒幫助都沒有。
吳邪側身抽離黑瞎子的拉扯:“我是自願來的,再說了,我答應過小秋給她拍婚紗照。”他看了看柳吟秋,“你上次差點把我踢殘廢,這次就當賠償我精神損失,别趕我回去,我不想回去。”
吳邪的口吻帶着請求和耍賴雙重态度。
“少在我媳婦兒面前賣慘。”黑瞎子不打算給他機會,“王盟,把你小三爺弄走,知不知道你們要去的地方死過多少人。”
王盟正吃得歡,突然被點名險些噎着,他沒有答話,看了一眼吳邪。
現在的王盟不是吳邪的小夥計了,他跟着吳家學驗貨的手藝,已經能獨立接單,可骨子裡對吳邪依然非常認可,還是改不掉叫人“吳老闆”的稱呼。
胖子摟着吳邪,護着人說:“四眼,你是不是對吳邪有意見,他以前差點就成秋老師對象了,你嫉妒。”
柳吟秋見黑瞎子給吳二白發信息,其他人沒瞧見,想了想,将手擋在屏幕前。
黑瞎子斜着眼睛看她,墨鏡下是不滿的神色。
“讓我和吳邪到外面單獨聊聊。”柳吟秋對黑瞎子說,“不然他一直跟着出了事更麻煩。”
王盟在一邊默默點頭。
塔木陀的情況,柳吟秋隻聽幾人口述就已經膽戰心驚,10年前,他們沒有防備,還沒正式進入雨林就死傷無數,更别說雨林中的蛇群,是如何将當時前往的人一個個弄死的。
可是,對他們來說恐怖的地方,對柳吟秋就是向往之地,所以一開始,她确實沒想到黑瞎子會找人同行,
來村子的路上,黑瞎子說,他這次帶了足夠所有人使用的雞冠蛇血清,這種血清是通過柳吟秋的血液提煉而制作的,到了地方隻要給他們打一針,可以确保24小時的耐毒性。
黑瞎子知道她的血除了對蟲子有效,毒物也不願接近,隻要按時注射血清,基本上就能保證不被毒蛇招惹。黑瞎子預計在雨林待三天,血清是六天的量,完全沒有問題。
現在吳邪和王盟想加入,黑瞎子的安排就要重新規劃,雖然血清也足夠他們兩個,但之後肯定就沒剩餘了。
為了準備這種特殊的血清,黑瞎子提前了一年時間找國外的醫療工作室研制,一支造價将近10萬。他所謂的不經意間想帶柳吟秋去青海旅拍隻是随口一說,其實他一年前就在規劃今天的行程。
等血清研究成功,黑瞎子就提出了計劃。
這次的喇嘛,理論上來講安全性要比之前高很多,大家的目的比較單純,又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沒有當初的陰謀詭計夾雜在裡邊,如果不是吳二白幹預,吳邪加入團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柳吟秋記得他以“關根”的名字發表過很多精彩的攝影照片,得過獎出過雜志,吳邪的技術屬于專業級别,正好是柳吟秋需要的那種攝影師。
之前是覺得用不着,有他沒他都行,既然現在人來了,那還是要搞清楚吳邪的目的。
柳吟秋不太相信他隻是單純的為了給拍照的事激動成這樣,吳邪也不是不知道黑瞎子和他們吳家現在的關系多緊張。
黑瞎子勉強答應了她的提議,給吳二白的信息暫時沒發送。
吳邪匆忙地吃完飯,随柳吟秋走到門口。
“你們就要去守青銅門了,我再不做點什麼,會留下遺憾。”吳邪習慣性地點起一支煙,站在下風口的方向,看着柳吟秋說,“我知道你們有我沒我都行,但我不想再有遺憾,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會跟着的。”
夜很幹燥,風打在臉上,有種粗糙的質感。
胖子還在屋裡鬧,看到吳邪之後越發亢奮,摟着王盟在那兒唱《新不了情》。
柳吟秋不理解吳邪口中的遺憾是指什麼,也許跟十幾年前的張起靈有關,她沒有追問:“知不知道你二叔很不願意看到我們跟你來往?”本來她沒什麼顧慮,但現在她是黑瞎子的女人,性質就和以前的身家清白不一樣了。
吳邪略微一驚,愣了半響,說:“我父母沒反對,還叫我給你帶了杭州特産。”
“我的意思是,我們并沒有想把你排除在外,隻是老齊答應過你二叔不再招惹你,所以你這會兒出現,他肯定不爽。”柳吟秋對吳邪說,“但是,你能來,我們很高興,我會幫你勸他讓你加入的。”
吳邪怔了一怔,抽了幾口煙,一時半會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還以為,你們一直嫌我多餘。”吳邪道。
“怎麼會。”柳吟秋笑,“你們可是鐵三角啊,剛胖子還說,缺一個腿兒都站不穩了。”
“站不穩是他喝多了。”吳邪欣慰地笑了笑:“當年取的名字,現在都一把年紀了,怪難為情的。”
柳吟秋道:“喂,我跟你可是同齡人。”
吳邪吸了一口煙:“你是張家人,按張家人的平均數,你還未成年。”
柳吟秋注意到張起靈下了樓,吳邪看過去,對着他并攏手指在額頭打個招呼。胖子還在飯桌上叫嚷,張起靈和潘子一起将他擡上了樓。
柳吟秋拍拍吳邪的肩膀:“這次,我會保護你們的。”
他又是一愣,随即笑說:“那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多不好意思。”
“也沒看你怎麼不好意思。”柳吟秋斜了他一眼,“還吃我的蛋。”
回餐廳的路上,吳邪終于忍不住問:“你頭發怎麼回事?”
“染的呗。”柳吟秋道,“這種顔色在雨林拍照很有氛圍感。”
吳邪頓了幾秒,道:“氛圍感我不知道,但像質量不怎麼樣的塑料絲,發尾都幹枯了,顔色這麼淺,可能會反光。”
柳吟秋回頭瞥了他一眼,還沒走到餐桌就拿出手機假裝撥号:“喂,二叔啊,我是秋秋,吳邪在這兒,你快來抓人吧,我給你發個定位。”
吳邪冷汗都吓出來了,伸手就要奪走她的電話,黑瞎子立刻把吳邪的手擋下來。
吳邪急了:“柳吟秋,你敢告訴二叔,我就把瞎子的身份告訴你爸媽!”
第二天,離開村子的時候,幾個人臨時又采購了一些腌制品和肉幹,以及當地特有的果幹放在車廂裡備用,柳吟秋對熱帶雨林的生存法則很熟了,面對沙漠倒是頭一次,也不懂他們為什麼隻買幹的不買稀的。
也許是為了耐放。
吳邪突然舉着相機對着柳吟秋咔嚓就是一張大特寫,這麼近的距離估計鼻子上的黑頭都能拍出來。
柳吟秋立馬對他說:“現在别拍,沒化妝。”
吳邪把相機屏幕湊過來:“看,你這一頭藍毛反光,往後的景色特别漂亮,你這毛色根本不行。”他的言語間盡是嫌棄。
染頭發主要是考慮到去的地方有水有樹林,淺色系在光線不充足的地方非常适合,為此她還專門做了一對精靈耳朵,完全沒想過沙漠風情。
吳邪作為男攝更偏好沙漠戈壁的大氣磅礴,剛才他對着小姑娘試了一下,太陽打在柳吟秋頭頂,白得像是個太陽能闆。
“沒事兒。”柳吟秋道,“帶了黑色假發的。”
吳邪就笑:“真的假的,裝備挺齊啊,行,到地方了我給你和瞎子好好拍。”
黑瞎子付完錢從賓館出來,揪了一把柳吟秋的臉:“不許跟姓吳的走這麼近。”
吳邪把相機遞給王盟,拉開門上了車:“看到沒有,再牛逼的男人,結了婚都這慫樣兒。”
兩輛越野揚着沙塵,朝戈壁深處急奔而去。
吳邪和王盟跟柳吟秋和黑瞎子坐的一輛車,另一輛則是張起靈,胖子和潘子,按黑瞎子的說法,兩個隊伍裡得有一個撐場面,萬一遭遇狂風或者别的情況,他和張起靈能第一時間護住所有人。
沿途柳吟秋都顯得異常亢奮,面對陌生的黃土沙地,她幾乎整天都處于精力旺盛的狀态。
吳邪和王盟在後座睡得東倒西歪,他們第四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柳吟秋依然和黑瞎子聊得起勁,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吳邪對柳吟秋道:“你以前去過沙漠沒?”
“旅遊景點的那種算不算?”柳吟秋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