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中央有個壁爐,常年點燃,隻不過夏天火苗會稍微小些。秋焱托腮坐在壁爐旁的沙發上,手裡掂着喝空了的玻璃酒杯。
剛才撞進汲清懷裡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複現。酒精催得秋焱臉紅,他聞了聞指尖,仿佛還留有那支粉色胸花的香氣。
“我該去找他,哪怕隻遠遠地看一眼。”秋焱心想,“這樣的機會太難得,我不能錯過。”
他将酒杯還給服務生,起身往舞會廳走去。碰巧汲清也在朝他趕來,兩人在大堂的落地窗前停下腳步,被皎潔的月光淋了滿身。
拍全家福時為了搭配姨媽和妹妹的紅黑長裙,秋焱給酒紅色襯衫配了條黑白斜紋的絲巾。他發現汲清的領帶也是黑白斜紋,像極了情侶款。
汲清被秋焱灑了一身金湯力,趕路又趕得急,領帶早就松了。秋焱率先打破沉默,主動伸手幫他整理,打了個闆正規矩的溫莎結。
“你給人家做伴郎,不能衣冠不整的。”秋焱垂眼不敢和汲清對視,打領帶的手緊張到顫抖,“我拜托Elliot把胸花捎給你,怎麼沒戴。”
汲清從秋焱口中聽到Elliot的名字,心裡又泛起一陣醋意。他沒吱聲,将手中的胸花遞給秋焱。秋焱怔了怔,猶豫着接過,别在他的衣領上。
打領帶和戴胸花是極其親密的舉動,汲清非要纏着秋焱幫他弄,無外乎想證明,自己在秋焱心裡尚有一席之地。
秋焱猜出他幼稚的小心思,原本忐忑的情緒也逐漸安穩。分别一個月彼此仍念念不忘,這段感情興許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婚禮結束給我發個消息,多晚我都會等你。”秋焱在汲清耳邊小聲說,“我有些話想跟你好好聊一聊,别再趕我走了。”
秋焱的請求令汲清過意不去,心尖一陣疼,他拼命克制住想要親吻對方的沖動,點頭答應,“好,你等我。”
...
鄒雪梅經營的民宿是一座木質的雙層小樓,被長滿爬山虎的磚牆圍着,距離溫泉酒店步行隻要五分鐘。
姨媽和妹妹在二樓卧室休息,秋焱獨自坐在一樓客廳等汲清的消息。他坐立不安,雜志攤在腿上半天不翻一頁,每隔幾秒就要掃一眼手機。
如此急迫地牽挂一個人,實在不像秋焱的風格,哪怕曾經熱戀時也沒這麼誇張。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覺,煎熬的同時又有點難為情的竊喜。
直到淩晨兩點,汲清才打來電話。秋焱披上外套悄悄出門赴約,為了抄近路,他生平第一次翻院牆。
爬山虎被扯得七零八落,牛仔褲腳上挂了幾顆嫩綠的蒼耳。
汲清在酒店門口等秋焱,婚禮結束不久,賓客來來往往,時不時有人上前跟他搭話。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摟秋焱,手在對方的腰側徘徊踟蹰。
“這裡人太多了,”汲清征求秋焱的意見,“去我房間慢慢談,好不好。”
“我還有别的選擇麼,”秋焱似笑非笑地擡眼看他,按下電梯,“走吧。”
作為婚禮伴郎,汲清本來被安排與Elliot同住,結果那家夥以“同性相斥”為由,收拾行李搬到了隔壁。
秋焱不明所以,汲清擁住他放肆且得意地吻了半天,将他胸口的絲巾纏在指間把玩,說:“沒什麼,撞号了,他打不過我隻能跑。”
自從得知Elliot對秋焱心存歹念,汲清便如臨大敵,患得患失。
剛才在走廊裡碰見,Elliot充滿調戲意味地對秋焱說了句“Bonjour mon beau”。汲清頓時氣得牙根癢,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
汲清喝了點酒,沒怎麼上臉,耳朵卻紅紅的。秋焱覺得他杞人憂天的模樣特别可愛,忍不住上手摸摸,笑說:“我哪裡都不去,你别抱着我了,咱們聊正事。”
一個多月不見不聯系,汲清想秋焱想得骨頭疼,急匆匆把他拐進房間裡要親熱,差點忘了兩人還處于分手狀态。
“抱歉,我太沖動了。”汲清窘迫地松開秋焱,随手順走了他的絲巾,繞到手腕上。
該不該複合,是像從前那樣保持若即若離的微妙平衡,還是再更深一步,秋焱說了算。隻要能在一起,哪怕不夠圓滿,汲清也心甘情願。
秋焱卻不這麼想,如果先前的麻煩得不到處理,還不如不要複合。他坐在靠窗的躺椅上,看向不遠處夜色籠罩的群山,思忖着如何開口。
“上個月八卦小報拍到我們接吻,照片沒多久就被删了。”他問汲清,“你是怎麼解決的?”
球隊的公關經理建議汲清對同性绯聞咬死不認,這樣就能以假新聞為由讓報社撤稿。
秋焱也覺得汲清這麼做沒有任何問題。冰球是汲清畢生所愛,千辛萬苦才有了今天的成績,如果因為自己受到影響,秋焱會愧疚一輩子。
“我沒有咬死不認,對你太不公平。”汲清搖頭,開誠布公地說,“我花三十萬把照片買了下來,讓他們撤稿他們就得撤。”
“...多少?”
三十萬加币買斷一張破照片,實在超出秋焱的理解範圍。
“我知道你掙得多,”他仿佛聽了個笑話,又不敢笑,手足無措地抓抓頭發,“可是錢也不能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