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太招搖了…”秋焱不想戴,更不想為了一隻表和父親吵嘴,無奈改口道,“也行吧,我戴上試試。”
這隻月相大師是秋焱僅有的好表,鎖在卧室書桌的抽屜裡,鮮少拿出來戴。他打開表盒,居然看見汲清的百達翡麗也在裡面躺着。
汲清離開時帶走了所有東西,唯獨刻意遺忘了這隻表,原因不難猜:家裡突然多了個意義非凡的值錢玩意,秋焱出于責任心,一定會經常打開抽屜檢查,順帶就能想一想他。
“晾着我的消息不回,還逼我每天都要想他。”秋焱好氣又好笑地想,“渾身長滿心眼子,太狡猾了。”
卧室門吱呀一聲響,Cortana探頭探腦擠進來,躍上秋焱大腿,朝他甜膩膩地撒嬌。
小貓昨天受了驚吓,幸好沒有應激反應,早已恢複如初。它仗着秋焱心中有愧,作威作福地打滾伸懶腰,蹭得淺色西裝褲上全是貓毛。
“你也渾身長滿心眼子,壞透了。”秋焱溺愛地撓撓它下巴,從廚房的零食櫃裡取了根三文魚貓條。
汲清住了沒幾天,已經給小貓買了許多好吃好玩的,零食櫃塞得滿滿當當。
“你出門的時候順便把廚房垃圾帶走。”秋海傑和Cortana看不對眼,向兒子打小報告,“你那貓習慣不好,剛才又翻垃圾桶了。”
小貓翻完垃圾就往秋焱的新西裝上跳,眼見罪行敗露,掉頭撒腿就跑。規矩得慢慢教,秋焱趕時間不和它計較,歎了口氣,彎腰收拾垃圾桶。
汲清走前倒過一次垃圾,桶裡還算幹淨,隻有幾隻空啤酒罐和一疊淩亂的碎紙片。
碎紙片花花綠綠印滿數字,怎麼看怎麼像彩票。秋焱學着Cortana翻垃圾桶,把紙片挑出來拼好,是售價五十刀一張的刮刮樂,總共四張。
秋海傑剛出拘留所,秋焱隻給了他二百刀現金當作零花,這才不到一天,居然全被用來買了彩票。
死性不改,給二百刀還是太多了。
将将積攢了一點的父子情分頃刻灰飛煙滅,秋焱失望透頂,輕蔑地掃了一眼躺在沙發上沒心沒肺打瞌睡的秋海傑,提起垃圾袋摔門離開。
“真是作死,好端端摔什麼門。”快要睡着的秋海傑猛然驚醒,罵人不過腦子,“神經病。”
...
晚上九點一刻,汲清的航班落地多倫多。
果不其然,他的所有動向都在母親的掌控之中。剛下飛機不久,汲美蘭的助理Chloe就打來電話,禮貌地表示自己已在接機口等候多時。
Chloe是個年輕的香港女孩,拿錢辦事。汲清就算再不樂意,也絕不會遷怒外人,一聲不吭拎着箱子上車。
“Ava正在開視頻會議抽不開身,讓我來接你。”看在高額加班費的面子上,Chloe對少東家的态度非常和善,“車後排的紙袋裡有抹茶堿水結,你先墊墊肚子,回家和Ava一起吃宵夜。”
汲清道了聲謝,邊吃邊給秋焱打了通電話。他和秋焱沒有隔夜仇,何況他一點都沒生氣,隻聊了三兩句就又好得蜜裡調油。
公司酒會還沒有結束,秋焱忙裡偷閑和他說話,嗓音帶了幾分薄醉,性感迷人,“你丢三落四,把手表忘在我家了。雪梅阿姨在銀行有個保險櫃,我存她那裡了。”
有些話不方便說,言外之意卻很明顯——秋焱把手表鎖進保險櫃,其實是怕秋海傑起貪念。賭瘾難戒,家裡絕不能放任何值錢物件。
“知道了,你做事我放心。”旁人在場沒法說太多體己話,汲清笑着與愛人道别,“少喝點酒,回家和我說一聲。”
“早點休息,照顧好自己。”秋焱還得忙應酬,輕聲道了句晚安,挂斷電話。
汲清盯着通話記錄發了半天癡,再擡頭時發現汽車正沿着401号高速一路向北,錯過了回市區的出口。
“Ava說你想在北約克買房子,她從芬蘭回來後,就在那一片租了套公寓暫住,提前幫你參謀參謀。”Chloe察言觀色很有一套,通過後視鏡看見汲清臉色陰得可怕,識相地降低音量,“不會吧,她沒告訴你麼?”
“完全沒有。”汲清托腮望向窗外,神情麻木。
二十分鐘後,Chloe把車停在一幢氣派的公寓樓下,掏出門禁卡遞給汲清,“你腿上有傷,需不需要我幫你把行李拉上去?”
Chloe的手機連接了車載藍牙,中控屏上彈出一條信息,問她啥時候回家。發件人頭像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應該是她的男朋友或者丈夫。
“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好。”汲清挪開視線,下車從後備箱取出行李,“謝謝阿姐,下班路上開車小心。”
這小子給外人的印象一向是嘴甜會說話,可一碰見自己的親媽就非得針尖對麥芒,龇牙咧嘴像條炸毛小狗。
Chloe對老闆家的私事不算了解,更沒興趣了解,不想深究其中緣由。
不過出于善意,她還是委婉地提醒了一句,“Ava今天工作很忙很累,吃宵夜時就聊點輕松的話題...如果真有什麼要緊事,别在飯桌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