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拿她,換你的前程!”
陳衡愣了一下。
片刻,他突然松手:“阿搖對我誤會頗深!我,還用不着拿她的身世去換前程!”
他解下腰間一塊玉牌,遞到秦娘面前。
那玉牌通身白潤,上方鑲着金子雕刻成繁雜的紋路,牌子上刻着一個極複雜的字。
見秦娘看愣了眼,陳衡将牌子收回。
“我還沒向阿瑤說過,我來江城的目的吧!”他緩緩道。
然而秦娘卻想捂上耳朵,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公子的目的不就是要查清當年父親去世的真相,把沈家欠的都拿回來?”她故意問。
其實陳衡每每出去辦事,她大概猜到對方有别的更大的事要辦。
隻是如今還是裝傻為好。
陳衡居高臨下的看着還跪在地上的她:“我奉東宮之命,來查皇子私養占地之事。”
秦娘的頭“嗡”的一聲,大了。
此事牽扯朝堂,不是她一介婦人能聽的。
“我乃太子詹事。”他低頭垂眸,嘴角扯出一絲笑,“阿瑤你說,我用得着拿侯府一個棄女,去換前程麼?”
秦娘松開他的袖子。
陳衡見她呆愣,不禁歎了口氣,道:“左家女兒,你帶走吧!”
說罷便轉身回了室内。
秦娘仿佛在做夢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轉醒。
她好像猜錯了。
這麼大的秘密說了出來,他都肯放她走,這等大人物會為了一個小小的沈家那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殺了她嗎?
嬌嬌收拾好東西,乖乖的走了出來。
“娘,我們走吧。”她聲音懦懦的,似乎剛流過淚。
秦娘站起來,朝室内躬身一拜,才拉起嬌嬌走。
出了院子,她又回頭深深望了一眼。
此事已了。
她在心中暗道,從此以後,她和這人再無瓜葛。
*
兩人走在街上,都有些沉默。
嬌嬌問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秦娘一句也沒聽進去。
正走着,忽又見人群往同一個方向湧去。
“那邊琴館今日琴娘們考核!我們去看看!就當到酒樓聽曲了!”幾人吆喝着,喚來朋友一起。
嬌嬌扯了扯秦娘的袖子:“那方向不是大姐和師父的琴館嗎?我們去瞧瞧?”
如今既然不會被追殺,秦娘也放下心來,不再急着出城趕路,便答應了。
果不其然,琴館被人群圍了裡三層外三層,而二樓回廊,正坐着一個個琴娘。
有人已是熟手,抱着琵琶毫不怯場,有人卻緊張的手尖冒汗,不停的在裙擺上擦一下。
秦馠坐在上邊,一眼便瞧見了前來看熱鬧的秦娘和嬌嬌。
她有些得意,想着待會兒兩人就能聽到她熟練的彈奏,想着嬌嬌曾擁有的一切如今全是她的,不由得嘴角上翹。
秦娘在人群中擡頭,正看到她露出得意表情。
她突然想到,秦馠一直想取代嬌嬌,不止琴技……
秦娘下意識的彎下腰去,往嬌嬌脖子上看去。
那白皙的脖子上并無熟悉的紅繩。
她大驚:“嬌嬌,你的玉呢!”
嬌嬌往領口一摸,頓時怔住了。
“你記不記得玉是何時不見的?秦馠她近些日子有沒有和你見過面?”她連連問。
嬌嬌急道:“我想起來了!大姐曾去過後寺巷的院子!”
秦娘擡頭看了眼秦馠,拽着她撥開人群,闖進琴館。
是秦馠拿走了?
琴館裡的人被吓了一跳,紛紛出來攔她。
秦娘被攔了上樓的去路,隻得求助:“麻煩各位,我們找秦馠有事,請通傳一聲,讓她下來。”
“什麼事也要等結束了再說。”有人不滿道。
“那麻煩這位妹妹,上去問她一句,玉在不在她那兒?”
衆人見她一副不解決此事不罷休的樣子,便派了個小丫頭上去。
秦馠正調弦撥琴,聽了此話,笑出聲來:“哈哈,玉丢了?她把玉弄丢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二樓與一樓本就不隔音,這話秦娘自然聽到了。
小丫頭下樓,對秦娘搖了搖頭。
嬌嬌也有些慌亂:“許是我昨晚洗澡時,落在那兒了!”
秦娘略想了想,突然醒悟:難道是陳衡假意放她們走?
若是玉在他手裡,她定會回去求他!
想到此,秦娘也顧不得聽曲,帶着嬌嬌折身返回……
看兩人走了,秦馠竟有一絲失落,隻覺得無人聽她炫耀這一身琴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