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有他們要努力的。”秦瑤打破了她的幻想,“大家雖不愁吃穿,生來被人伺候,卻也逃不開自己的責任。比如左家世代武将,你的父兄很小時就要上戰場。”
“他們就不能不上?”她好奇道。
“若不上戰場,就會失去這高大的府邸,失去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失去國家。”秦瑤牽着她出了這條威嚴的巷子,大街突然熱鬧,“國家戰亂,所有人颠沛流離,這街市還如何像此時一樣熱鬧?”
嬌嬌若有所思。
*
陳衡這兩日忙得焦頭爛額,回家的次數極少。
江城那邊糧鋪來了消息,因之前照秦瑤所說,與新搬來的金家搞好了關系,如今雖被府衙封了鋪子,隔幾日也有幾車糧食運往金家,生意照樣做。
金家又把沈老夫人接去照看,所以秦應撫封了沈宅時,那宅子已人去樓空。
今日一大早,陳衡又匆匆出門,去了東宮。
連着幾日兒子早出晚歸,不來請安,為此陳母已頗為不滿。
她聽說兒子帶回的兩個丫鬟,在江城一直跟在他身邊,便把兩人叫來問東問西。
雪香是個單純的孩子,整天就隻埋頭做些家務,至于公子在江城做了什麼,一問她就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倒是瑩秋,将陳衡每日在江城,何時起、何時睡,何時又練劍寫字,描述得一清二楚。
聽到農莊裡的小桃和她娘葉氏,陳夫人相當感慨。
“是了,當初我是跟她提過,若她生下女兒,将來給我兒做通房。”她道。
葉氏是她的陪嫁丫鬟,卻被留在江城嫁了人,再未随她回京城。
瑩秋又說到小桃伺候公子沐浴,誤将予安認成公子的事,逗得陳夫人大笑。
笑過之後,陳夫人想起自己兒子的婚配之事,不免問道:“你們公子在江城那麼久,就不曾收個通房什麼的?”
他還未婚,别鬧出什麼妾室私生子的事。
誰料提到這茬,瑩秋卻臉一紅,閉了嘴不說了。
陳夫人立刻意識到,這是有這回事了!
“瑩秋,你快說!”她拍着心口,生怕自己一會兒吓到,又期望事情不大,見瑩秋害羞,又試探道,“難道……他收了你?”
“大夫人,這哪能!”瑩秋矢口否認,“我們這些做丫鬟的,公子哪能看得上……”
“那是誰?”陳夫人急道。
瑩秋給雪香遞了個眼色。
雪香自然未往他處想,隻老實道:“回夫人,秦姑娘是個清白人家的女兒,她人可好啦,沒一點做正室夫人的架子,雖然之前是與公子假扮的夫妻……”
陳夫人聽得雲裡霧裡。
“後來公子喜歡她,在方縣就跟我們說了,她就是正室夫人,讓我們好好伺候。”她也看不出陳夫人已滿臉震驚,繼續道,“還和她睡一處了!”
“什麼!”陳夫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正室?這這……這無媒苟合啊!”
瑩秋小聲提醒道:“好像……是有那麼一紙婚書……”
“婚書都有了?我兒竟敢如此大膽!不顧父母之命,私下……還有了婚書?”若不是有一群下人扶着,陳夫人早暈了過去。
瑩秋努力忍着得意。
還有最後一擊,若她知道那秦瑤還有個女兒……
她假意安慰道:“夫人不必驚慌,這秦氏斷做不了公子的正室。”
陳夫人從震驚中穩住了心神,問道:“此話怎講?”
瑩秋幸災樂禍,笑着将手比在自己腰間:“隻因她還有個那麼大的女兒!”
陳夫人緩緩回味着這句話。
還有個女兒?
那肯定不能是兒子的!
這女子竟還是個二嫁女?
她沉默了半晌,道:“如此說來,這女兒的父親是?”
瑩秋擺了擺手:“誰知道,聽說早死了,她守寡多年了。”
雖本朝寡婦二嫁也是常有的事,可在他們陳家,若寡婦進門,再帶個小拖油瓶……
豈不讓全京城的富貴人家看了笑話!
“那……你們公子回來,可把她們娘倆扔江城了?”陳夫人沉吟道,“若留在江城也好,這麼遠的距離,一年半載見不着的,慢慢就淡忘了……”
她隻盼所有人都不知道陳衡曾納過帶孩子的寡婦!
雪香一時嘴快:“她們也來了,在公子的宅子住着呢!”
什麼?她兒還瞞着她置了宅子?
剛壓下去的怒火瞬間又燒了上來。
“那宅子在哪兒?”她氣急,“還不快帶我去?把人養在外邊,這不是養外室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