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
“我還從未嫁過人。”秦瑤看着眼前兩個蠢人,“左家小姐是我碰巧撿到的,那時她已四五歲的年紀,記得自己姓甚名誰,試問全天下姓左的有幾家?”
陳母當然知道,隻有那一家姓左。
可她卻未聽說此事,為何?
秦瑤又道:“如此推算,左家丢失女兒的時候,夫人正随夫君外地上任,後又在江城待了那麼多年,京中發生此事您不知,不也合乎常理?”
陳母半信半疑。
她得去左家打聽清楚,萬不能憑着秦瑤說,她就信。
如此一鬧,她對眼前之人更加厭惡。
她慣喜歡那些低眉順眼,性子溫和聽話之人,就算秦瑤未嫁過人,也未曾生兒育女,憑這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她也絕不會讓此人給自己做兒媳!
“此事算我錯怪了你。”陳母語氣稍軟,“但你們僞造了婚書,行大逆不道之事,是無論如何都要和離的!”
被惡心了這麼一遭,秦瑤反倒不急着搬走了。
至于和離不和離,已不重要。
就算和離,她也要在這宅子裡住上個一年半載的!
她氣定神閑起來:“我與陳公子的婚事的确算是不合規矩,若不盡快和離……以後我覓得如意郎君,被夫家知道此事,也是陳公子誤了我,有損我的清譽……還煩請夫人早日勸說公子,速将此事辦妥!”
一席話下來,陳母面色僵硬。
她以為這位姑娘要賴上陳家,卻未曾想到她如此急切,還怕自己兒子誤了她的大事!
“别以為我看不透你那點小心思。”她沖秦瑤翻了個白眼,“想以退為進,嘴倒是硬得很!”
“那倒是。”秦瑤接着道,“和離歸和離,我突然發現這宅子風水甚好,住在這兒讓人心曠神怡,所以我暫時就不搬走了。”
她突然反悔,嗆得陳母一口氣憋在心口,差點喘不過氣。
“你要住多久?”她聲音發抖。
秦瑤遠遠望見門外天空,雲層綿延幾裡遠,是個好天氣。
她不禁伸了個懶腰,道:“說不準吧,也許一年?也許十年?陳公子說了,我想在這兒住多久,都成。”
“行!”陳母瞪着雙眼,仿佛要把人生吞,“你且等着,我讓衡兒趕你走!”
“不過一介村婦,也敢在我這兒撒野,好好擡頭看看這是哪兒?這是京城!輪得到你在此撒野!”
話音剛落,門外突然有人高聲叫喊:“可有人在?”
大門上的銅環被人拍得震天響。
又是誰?
秦瑤皺了皺眉頭,還未來得及交代綠華玉蕊,兩人已眼疾手快,把門給開了。
所幸來人并不是什麼壞人。
那人一身小厮打扮,禮貌作揖:“請問秦瑤秦姑娘是否住這兒?”
秦瑤忙擡起腳,疾步向外走去:“正是我。”
那小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信後還附了張邀帖。
“小的是柳相府上的,托我們小姐——世子妃來此送信。”他将信恭敬呈給秦瑤。
那信倒是平平無奇,隻是後邊附的邀帖,大紅色紙上貼了金箔,閃着金光,看上去别有一番華貴。
“誰?世子妃?”陳母也跟随出來,見那金光閃閃的邀帖,心中“咯噔”一下。
她還與世子妃有交情?
小厮緊接着又道:“世子妃讓小的順便告訴姑娘,她和世子已平安回來,一路上受了些驚吓,世子特準她回相府修養些時日,所以便想着請姑娘去一趟,陪她聊天解悶。”
秦瑤收下請帖,道:“煩請小哥回去回了世子妃,我定準時赴約。”
“是。”
待那小厮一走,陳母一把奪過邀帖,打開來将左下角的印章瞧了又瞧。
這印章的确出自世子妃,柳相那一手刻字的手藝,誰又不知?
她難以置信的擡頭:“你與世子妃有何交情?”
若說交情……秦瑤心裡直搖頭,她挾持過世子妃,自然談不上什麼交情。
不過她們也算一同逃亡過。
“世子妃與我……”她斟酌了半天,才道,“共患難,一同死裡逃生。”
陳母呆呆舉着邀帖,好久未動。
且不說左家,若真如秦瑤所說,回頭她到世子妃那兒尋求庇護,這婚事……
能不能和離還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