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門前此時已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秦瑤一身朱紫裝,發髻上珠钗環繞,一改往日樸素,她本就屬大氣端方那一挂美相,如今看來竟活脫脫像生在京中長在京中的貴女。
左侯爺暗中觀察起她來,隻見她待人接物大方得體,不由暗道:此女果真心思不簡單!
陳衡也到了,見自家母親剛下馬車,過去扶了母親,問道:“母親為何沒跟舅父舅母一道?”
他們既然與陳家一體,分開來着實不妥,不免引人遐想。
陳母怒嗔一聲:“哼,你舅父們是上趕着巴結侯府,巴結承安君,見我得罪了人家,要與我劃清界限!”
陳衡知舅父向來得體,聽母親這樣說,心中便明白,是母親不願與舅父們為伍。
他扶着母親走上台階,擡頭見秦瑤正滿臉笑容望着自己,擺足了管家之勢。
陳母瞥了一眼兒子,見他癡癡望着那女子,不由道:“瞧你那沒出息樣子!出身低下之人果然善于鑽營,這才短短月餘,就搖身一變,成鄉君了!”
她不情不願朝秦瑤行了個禮。
如今來的賓客,隻要沒秦瑤位分高,依律皆需行禮。
所以陳母此刻十分窩火。
這大門口人多,秦瑤也并未同她一般見識,隻吩咐下人帶她入座,待遇與旁的賓客無異。
陳母又不禁暗諷兒子:“還口口聲聲非人家不娶,我看人家也看不上你。”
陳衡臉色一沉,放開了她:“男女不同席,母親請先入座。”
說罷,他讓下人帶走了陳母,自己則留在大門口,站在秦瑤身邊。
“今日之事我已安排妥當,阿瑤想做什麼,便去做。”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
秦瑤臉上笑容不變,依舊迎着賓客,隻在間隙道:“世子與世子妃已經來了,阮家夫婦我不認識,不知來了沒。”
陳衡點頭:“放心,一切有我。”
兩人時不時靠近耳語,在左侯爺看來,他們十分親密。
“這女子,進了我侯府還不夠,還勾搭起陳家這小兄弟來,臉皮真夠厚的。”
一旁近衛問道:“侯爺,我們什麼時候進去?”
“急什麼。”他不悅道,“等着,待人都進去完了,我們最後!給他們一個大驚喜!”
等貴客都進的差不多了,秦瑤也需進去看顧,門口就留給侯府管家等人。
這時左侯爺才堪堪從别家馬車後出來,直奔大門口。
管家自然是認得他的,猛一見之下,怔了一怔,又慌忙揉了揉眼,這才驚喜叫道:“侯爺!是侯爺回來了!”
說着他就要進去報信。
左侯爺忙制止了他:“噓!切勿聲張,我自己悄悄進去。”
管家閉了嘴,不疊點頭,眼裡已是淚光閃爍。
侯爺交代府裡下人帶幾位近衛進去,安排好吃住,自己則混在人群中進去了。
賓客中亦有不少人認得他,所以他隻能偷偷摸到偏僻角落,找了張坐滿小輩的桌子坐下。
桌子旁邊就是屏風,他一歪頭便能輕松看到女眷席位。
此刻老太君正在内室接見一些親近之人,台子上也還未開始表演。
秦瑤趁這機會,在世子妃的引見下,見了阮正的妻子,盧玉竹。
見了真人她才知道,世子妃柳亦當日同她說,“盧氏教養不出那種女兒”是何意思。
盧玉竹此人,雖長相小家碧玉,說話行事卻頗有章法,大方得體。
她更是毫不避諱世子妃被困許州之事,引得衆人豎起耳朵頻頻偷聽。
“世子妃近來可好?”盧玉竹道,“自許州一别,每每想起世子不顧自身安危,入城與您一同隐忍,我便感動不已,夫妻本是同林鳥,又有幾人能做到大難臨頭,不互相抛下?”
這場面話說得相當真誠,一些人不由羨慕起這對眷侶來,可又轉念一想那流言,不禁紛紛搖頭。
世子與世子妃若真如盧玉竹所說,也不會到今日鬧着要和離了。
一時之間,席間竟有人小聲譏笑。
“阮家娘子可否講講,當日狀況如何啊?”有人出聲問道。
這問話不懷好意,直指世子妃被玷污之事。
世子妃一雙厲目投了過去,女眷席位頃刻間鴉雀無聲。
盧玉竹卻笑了笑,道:“柳家與阮家是舊識,世子妃入許州城既被阮家撞見,自是不會坐視不理,我這個做娘子的也不敢拖了夫君後腿,日日與世子妃吃住在一處,以防不測。”
“原來世子妃一直與阮家娘子一起啊!那豈不是旁人沒機會對她……”
“那不一定。”
有人想說,“說不定二女共事一夫”,可礙于世子妃的威嚴,不敢宣之于口。
秦瑤沒想到盧玉竹竟如此坦蕩,聽她的意思還想幫世子妃洗刷謠言。
難道放出謠言的不是她?
盧玉竹微笑對兩人福了一福,退回到自己的席位。
秦瑤疑惑看向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