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賜的府邸已快收拾好,秦瑤打算找個黃道吉日搬進去。
她是朝廷新貴,一些見風使舵者早打聽到她在向陽巷的住處,紛紛上門送禮。
什麼珊瑚擺飾、銀球镂空香爐,一件件往宅子裡送。
更有甚者,直接往新府邸送了各種名貴家具,一時間她收禮收到手軟。
所以一聽陳衡說要回向陽巷,她心中是不情願。
陳衡道:“侯爺說笑了,秦姑娘初來京城,在下正有一所宅院空着,于是借給她住。”
侯爺看了眼陳家馬車,車已走遠,警惕道:“你也住那兒?”
“那倒不會。”陳衡說謊不打草稿,“把她送去後,我自會回陳家。”
侯爺皺了皺眉頭:“你休要诓我,你娘方才眼巴巴瞅你半天,你都沒跟她走,我早覺得你們倆有問題!”
這侯爺表面看上去大老粗一個,實際心細如發,是秦瑤沒想到的。
見陳衡剛要把事情說出,她忙搶先道:“侯爺多慮,此事我自有分寸。”
“妹子,你這就見外了。”他擺擺手,“莫不是方才之事,你氣還沒消?都是為兄誤會了,不過為兄要多句嘴,你還是盡快搬走,免得他人議論,有損姑娘家清譽。”
秦瑤不願與他沾親帶故,又覺他是好心,點頭道:“侯爺說的有理。”
左侯爺又不好意思跟陳衡道歉:“陳兄弟,我說這話你可别不愛聽,你雖是正人君子,卻避不開悠悠衆口。”
“侯爺想得周全,不愧是領兵之人。”陳衡硬着頭皮誇贊道。
賓客已送,兩人同他告辭離去。
陳衡對她方才所說頗為不滿,道:“阿瑤如此躲躲藏藏,又瞞得過幾時?”
“公子這話就不對了,你我原就是假的,難道要弄得人盡皆知?”
她也決不會任他拿捏。
“就算如此,侯爺說讓你早日搬離,你答應的倒快。”他怨道,“若是你搬去承安君府,還如何深入我陳家,助我一臂之力?”
秦瑤走了兩步,停住了:“你盡管拿我當擋箭牌,陳家一時半會兒不敢輕舉妄動,倒是自從回京你也不多備輛馬車,怎麼叫我天天跟你走起路來!”
“當初我們在你村裡遇險,你跑的比我還快,怎麼到了京城反學了那些小姐,走不動了。”他提起往事,嘴角不自覺上揚。
兩人正說着,一陳家下人氣喘籲籲跑來,喊道:“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怎麼了?”陳衡緊鎖眉頭,這時辰找他,不是什麼好事。
那下人道:“太子殿下讓你進宮,派了小黃門來找,已在家中歇了多時,還是老爺太太回來才告知你在侯府赴宴,估計走不遠,讓我速速來尋你。”
“看來以後真要常備輛馬車。”陳衡皺眉,“隻能阿瑤自己走回去了,這内城雖治安良好,卻也不乏醉酒鬧事之人……”
“我會小心,你且放心去。”秦瑤道。
她望着他的背影,往東宮方向而去,想起在江城之時,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男兒有自己的大事要做,進京這些天來他們竟是聚少離多。
她輕笑,轉身離去。
*
東宮自從上次的事後,已站穩腳跟,按說應無事才對。
此時卻突召進宮,難道又有什麼事發生?
陳衡馬不停蹄趕往東宮。
進了東宮,卻發現裡邊一派祥和。
太子殿下正坐在棋室,面前擺了棋盤,他卻并未仔細看,隻微微歪着頭,看向門外那一大片竹林。
見陳衡來了,他并未起身,隻揮手讓人進來。
皇室相貌平庸,太子雖也高高瘦瘦,與陳衡一比,卻襯得如個普通公子一般。
他暗自搖頭,難怪父王總說自己缺了些皇家氣質。
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陳衡那張臉上。
“殿下。”陳衡低頭問安。
太子眯眼瞧着他道:“陳卿來了,快坐,本宮閑來無事,想到陳卿棋藝精湛,便想叫你來與本宮對弈。”
陳衡看他無事,松了一口氣,随意坐下道:“臣還以為宮裡出了事,無事便好。”
“……确是本宮有事找你。”太子不是能忍耐之人,“聽說近日你與那承安君走得頗近?”
陳衡執起一顆黑子,手上動作頓了頓,低眉順眼道:“正是。”
聽這回答,他竟是不為自己辯解。
太子吃了一驚,忙問:“你看上她了?”
對于這位儲君,未來自己終身效忠之人,陳衡還是說了實話:“臣與鄉君相識于微末,彼時她并不清楚臣的身份,卻依舊幫了臣的大忙,所以她的品性殿下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