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車邊沖馬夫還邊高舉着馬鞭:“速速讓道!”
一時間街口行人抱頭鼠竄。
盧玉竹不服氣,道:“這是什麼人,竟敢在鬧市橫沖直撞!而我們隻是緩過輛馬車就不行?”
看守一臉得意:“那是我們繡坊的秦繡娘,今日要進宮給貴人娘娘送繡品,可耽擱不起!”
秦繡娘?
秦瑤鎖了眉頭,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了上來。
“秦繡娘,不會就是傳聞中新來的那位吧?”盧玉竹問道。
“正是。”看守瞄了眼盧家馬車,見這馬車也是普通貨色,傲然道,“客人還是多擔待,你們當然比不得進宮之人!還是早下馬車,步行為好!”
盧玉竹無奈,放下車簾,問道:“承安君,我們還去嗎?”
“去,為何不去?”秦瑤率先下了車。
盧玉竹跟她下了馬車,瞪了看守一眼。
她盧家的身份在這京中不算什麼,可敢如此對待承安君,這看守也是不長眼。
兩人走到海棠繡坊的前街鋪子,裡頭卻十分清淨,沒什麼客人。
秦瑤正好奇,盧玉竹跟她解釋:“這海棠繡坊專做京中貴人生意,普通人怕是買不起。”
話音剛落,店中掌櫃上前:“兩位貴客想看些什麼紋樣?”
這店裡竟是隻有一個掌櫃。
他朝二人打量了一番,見兩人身着绫羅,後邊又跟有婢女,琢磨着應該不是普通人家,卻也不是十分顯貴之人。
他們往常接待之人,都是那些人家的下人,來定下坊裡繡娘親自上門,很少有人直接來鋪子相看。
秦瑤在鋪子裡逛了一圈,道:“這些繡品紋路花樣是舊有的吧?有無新貨?”
掌櫃見她竟是識貨之人,忙道:“兩位這邊請。”
他引兩人來到櫃台,把兩三樣繡品擺在兩人面前。
“這是我們這兒新來的繡娘所繡。”掌櫃也頗得意,“這幾樣已被謝家、崔家所定下,若兩位喜歡,可定與此相似之紋樣。”
秦瑤一眼便看出,這幾樣正是上一世往後幾年大賣的紋樣,先是在各家貴胄中流傳,後又漸漸流入民間,最後幾乎每人的衣裳都繡着如此紋樣。
掌櫃還在喋喋不休:“若兩位想要不一樣的,可獨家定制,我們繡坊有位秦繡娘,這些新紋樣皆是出自她手,她剛進宮去了,宮裡的娘娘也相當喜愛!”
秦瑤指了指那幾樣繡品:“這些我全要了。”
掌櫃傻眼:“全要?那可不便宜,最起碼得這個數。”
他伸出一個指頭。
秦瑤對繡品的價格也是爛熟于心,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一百兩銀。
她拿出錢袋,掏出二百兩銀票遞給掌櫃:“我要買斷這些紋樣,往後秦繡娘不得再繡這些。”
掌櫃眼珠一轉,毫不猶豫接過銀票,心想今日是遇到個傻子?這些不讓繡便不讓繡吧,難道秦繡娘還繡不出其他紋樣了?
就連盧玉竹都震驚道:“承安君可要想好!這買賣不劃算的緊!”
掌櫃聽她喊“鄉君”,心頭一緊,原來真是貴客!
他卻也不敢得罪,小心翼翼揣着銀票道:“小人有眼無珠,貴人果真要買斷這些紋樣?”
秦瑤冷笑:“這些紋樣皆是出自他人之手,秦繡娘若有自知之明,确實不該再用這些。”
可惜這些紋樣皆出自各個繡娘,她們并未留下姓名記載,秦瑤無法找到她們。
掌櫃大驚:“貴人可有證據?話可不能亂講。”
秦瑤暫時拿不出證據,可她有辦法證明。
若之後她将還未出現的紋樣畫出來,秦馠再繡,便可證明她作假。
她搖頭,道:“無論怎樣,這些紋樣到底能不能買斷?”
掌櫃也不敢糾纏,隻得道:“能!能!貴人放心,待秦繡娘回來,我自會向她說明。”
“你方才說她往宮裡去了?”秦瑤問。
掌櫃點頭:“是,宮裡有娘娘聽聞了此事,召秦繡娘入宮,說得了一批上好料子,想做些别緻的紋樣在衣裳上。”
若找到宮中尚服局,提前進獻紋樣……
想到此,秦瑤匆匆告辭。
上一世精緻華貴專供宮廷用的紋樣隻寥寥幾種,她找嬌嬌畫成繡譜,獻予尚服局,若到時秦馠所繡樣品送至尚服局制衣,便可被拆穿。
掌櫃一路将二人送出門,見馬車被繡坊看守攔在對面,額上不由冒了冷汗。
直到送兩人上了馬車,他才聽得裡邊人吩咐:“麻煩盧娘子送我至侯府。”
這看守看來要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