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别允上來,她連忙起身過來,親切地挽起别允的胳膊,滿臉上堆滿笑容。
“我的公主,你可算是來了,大家夥兒都玩兒過一輪,就等你了,你是不是,得自罰一杯呀。”
說罷,她從旁邊案幾上端起一杯酒朝别允遞過去。
别允看着青蔥指尖這杯酒,視線順着女子胳膊緩緩上移,到她嬌妍的臉,再到那雙眉目含情的眼眸。
這情形,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是多親昵的閨中密友呢。
清和便是這麼以為的,方才聽小桐回禀,現在再看這一幕,也不由得在心裡稱奇,這二人何時能玩到一處了?
别允瞥一眼她身後,一屋二十餘人,皆是年紀輕輕的娘子,清和立于人群之中,在清和面前不遠處,擺着一個插滿了令箭的壺,地上也滿是散落的令箭。
女眷們都笑盈盈地望着她,她不想弗了大家的意,笑着接過江娘子手中酒盞一飲而盡。
在場的娘子紛紛起哄叫好,在這喧嘩熱鬧的氛圍中,夜宴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别允忽然覺得有些乏了,她已徹徹底底明白過來,她不喜歡江知念,就如同她不喜歡别家老頭子。
若是明明不喜歡,卻還要裝作相安無事,就很煎熬。
她讨厭煎熬!讨厭被一切不喜歡所束縛着!
幾位娘子興高采烈地與别允講着今日投壺的規矩。
說是,每人一支令箭,中者計一籌,可随意挑選在場的一位娘子飲酒,如若未中,則自罰一杯。
一輪過後,由婢子數籌,若是中籌者多,則未中的再罰一杯,若是未中的多,則由中了的飲一杯。
這規矩聽起來十分有意思,在場的娘子俱是躍躍欲試。
第二輪還是從清和開始,她一擊即中,便閉上眼随意指了一位娘子飲酒。
其後是别允,這遊戲她以往一個人無聊時常玩,她捏着令箭瞄了瞄方位,穩穩落入壺中,于是也學清和一樣,随意指了一位飲酒。
而後直到人數過半,均沒有落算的,見此情形大家反而好奇期待起來,不知等下被罰酒的會是誰。
河面吹來香風陣陣,舫上娘子們熱鬧的嬉戲聲引得周圍的人頻頻駐足仰望。
眼看隻有三五餘人,卻連一支箭都未落,底下的娘子都在竊聲讨論,說這離得太近了,下一把需得再難一點兒才行。
别允被指定飲了兩杯酒,身上有些熱,便走出圈外,站到人少的地方歇息。
忽而感覺幾位娘子說話的聲音忽然變遠,過會兒又近了一些,時遠時近,眼中視線也慢慢模糊,眼前一黑,便沒有知覺了。
事情就在一瞬間,别允倒在地上的時候,甚至沒有人發覺。
還是那幾位閑談的娘子聊着聊着見人沒有了,才發現倒在案幾後面的别允。
幾位娘子合力将别允平放,有人去請随行的侍醫。
待别允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塌上。
她想起身,看看這是何處,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腦中還有些昏沉。
她慢慢靜下心來,環顧四周。
塌邊置着花鳥魚蟲的屏風,頭頂懸挂着穗雲紋的羅帷,榻旁地上還有張席子,席上置着妝鏡。
她想着,自己應該還在船舫上,這羅帷上的紋樣,與先前裹在江知念身上的帷幔紋樣差不離。
之前宮婢闡述這船舫時,曾說起,一層飲茶獨釣,二層供宴飲遊樂,三層便做休憩之所。
如此可推斷,自己應是在頂層。
休息了一會兒,她神志清醒過來,隻是身上還是乏力得很。
她想喚紫苑過來倒杯水,這才驚覺,為何紫苑不在自己身邊?
她費力地發出聲音喚道:“紫苑?紫苑?”
無人應答。
整個房間出奇地安靜,安靜得讓人膽寒。
樓下,因清和公主要随皇上起駕回宮,所有女眷都下船舫相送。
天色不早,待皇上公主們一走,半數臣子家眷也互相道别。
皇帝這一走,便帶走舫上大半護衛,因此,便有那鼠輩趁暗摸黑爬行。
“都安頓好了嗎?”江知念邊款步往樓上走着,邊問道。
婢女玉棋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回複道:“回娘子的話,人已經安排妥了!”
二人如此不避人耳目,絲毫不怕被旁人知曉一般。
樓上,别允躺得有些焦躁,她試着慢慢起身,剛扶着床榻,站起來,就聽門外傳來男子嬌憨的聲音。
“阿念,我來找你了,阿念!”
别允心下一驚,女眷的船舫上,怎麼會有男子?
且循聲聽來,這人正往她所在之處走來,她連忙瞟一眼房門口,便發現,門果然沒有闩上。
情急之下,她沖門外喊道:“阿念在樓下。”
可那人似是沒有聽到她說話,徑直推門進來。
别允見一個陌生男子進了自己房間,吓也要吓死,偏偏自己還跑不動。
男子見到她,卻似很高興。
别允慌忙解釋道:“我不是阿念,你要找的阿念在樓下。”
可男子似是聽不懂般,自顧自地跑跳着往塌邊來。
“阿念,阿念,找到你我好高興,她們說你在跟我藏貓貓呢,找到你,你就會陪我一起玩了。”
别允腦中轟的一下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