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拿來遞給她,她急急展開。
上面并未提及百裡音許了哪戶人家。
她失望地把帖子還給紫苑。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哪兒見過,相府長女即要訂婚的消息。
若不是在請帖上,那便應是萬春園傳來的,隻可惜她對這些不感興趣,看過就忘了,隻有點模糊的印象。
好像,是個将軍。
可若是将軍,相府掌控在手的軍隊,是不是有些過多?
這不得不讓人深思,相國此行,意欲何為?
恰在這時,管家來報,說安平後世子在府門外求見。
别允頭也未擡。
“不見!”
聞言,老管家為難道:“公主啊,這,似乎不太好。世子來了不下數十回,您回回都不見,這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說什麼難聽話。”
“不見就是不見!”她對此無動于衷。
自上回在萬春園碰上,此後兩月,但是傅莽來尋,她一概不見。
一開始,傅莽還真信管家說的那些,公主身體不适方才歇下,或公主方出門之類。
可時間一長,他便回過味來,她那日應是聽到了什麼,心氣不順,故意不見他。
便是随太常寺卿來長公主府送納禮,都沒能見到她。
三日至,今晨,别允攜管家備好的禮往相府去。
到閨房時,已有許多娘子先到。
珠簾錦幕,紅粉翠綠,好不熱鬧,清和也在其中。
百裡音站在衆人中央,紫绮錦袍,袖口鑲嵌朱褐色織錦,外罩月白曲裾燕尾紗衣,端的是高貴典雅。
别允上前,衆人皆行禮請安。
她微笑着說道:“恭賀妹妹及笄,還不知,妹妹此番,結的是哪家才俊?”
聞言,衆位娘子皆眉眼含羞,暗笑着望向百裡音。
百裡音大方應道:“回公主,是太尉之子,姓高,名祝!”
别允心中暗驚,竟是大将軍之子。
後背一陣陣冒起冷汗,嘴角卻仍要壓住笑容。
“高中尉”,她腦中回想起雪中見過的那個将軍,“挺好的,與百裡娘子可謂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恭喜娘子!”
聽了她這話,百裡音當即笑回道:“公主與傅世子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她這話一起,周遭的娘子皆跟着附和。
别允與他們委蛇了好一會兒,方将這話頭揭過。
後來衆人一道往西園去,她與清和同在位首。
不禁感歎道:“這西園,可真大啊!想必舅母在閨中時,花費了許多心思打理這園子。”
清和挑眉笑道:“打理,倒是不費心思,我曾聽母後說過,原來幫助規劃和打理這園子的人,是母後的夫子,後來夫子走了,便交下人打理。”
别允應和道:“是啊,隻要建造起來,打理也不算難事。”
正走着,清和忽然與她指了指右前方,說道:“阿姊你看,那處便是母後出嫁前閨房所在。”
她順着清和手指的方向看去。
見兩顆茂密的樹中間,坐落着一間宅院,宅前牡丹開得正豔。
那處,便是今日笄禮之所。
“真不愧是相府千金!”
她感慨着,不知是在感慨今日的及笄盛景,還是昔日的。
清和卻以為她說的是昔日那位,頗有些自豪。
“若阿姊早些來,還能見到那院中有一顆姿态甚美的樹,它的枝幹纖細,葉子像羽毛,夏季開滿丁香色的花,入秋後,樹上挂着一串串紅紅的、小小的果子,好看極了。”
說着,她又歎一口氣,“哎!可惜,去歲被砍掉了。”
說着,衆人走近那處園中園。
别允這才看見,園子門口爬了滿牆的藤。
她好奇道:“這是什麼藤?”
“這是忍冬。”百裡子佑帶着傅莽他們從後而來。
清和調侃他道:“百裡姊姊都定親了,下一個就到你,還這樣不矜細行,到時看哪家敢把女兒嫁給你!”
百裡子佑不甘示弱,直言道:“恐怕你及笄時,我還未弱冠,你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這般毛躁,哪有男人敢要你?”
别允好笑地看着二人。
清和笑得一臉坦然,“我無所謂啊,我大不了不嫁,你呢,你要是敢說不娶,看舅舅不将你打開花。”
他見清和頗有些小人得志,歪嘴笑道:“我才不信,你見誰家女兒不嫁人生子?”
清和看看别允,别允還未領會,便聽清和脫口而出。
“我呀!隻要你活久一點,就能見到啦。至于孩子,叫我阿允姊姊多生兩個,三年抱倆,我要一個過來便是,養誰家的孩子不是養?”
“我阿姊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說着,她還向别允遞了個眼神,“是吧,阿姊!”
别允聽得耳根直發燙,忙轉移話題道:“笄禮好像開始了,我們快進去吧!”
這樣,一行人總算不再拖延。
娘子們在前,男子随後。
百裡子佑走在最末,朝傅莽使眼色道,怎麼,瞧着不對勁啊?
傅莽心裡正煩躁,對他的明示暗示熟視無睹。
别允坐下首,傅莽恰在她身旁,她不想與他視線相交,幹脆四下打量。
可細細看着,她總覺有哪裡不對勁。
這園子,不像是安平人所建,倒有八分楚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