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踏上去,便不會再有無謂的期望和失望,隻有踏過了,她的心才能徹底歸為平靜。
她也曾問過瑾夫人,其他女子在成親前,也會如她這般迷茫嗎?
瑾夫人笑而不答。
她追問。
瑾夫人被纏得不行,卻也隻說,以後你便懂了。
以後?
她愈發困頓,為什麼要等以後。
上回她問太後,為什麼要将一姓之榮辱牽扯到她身上。
那時,太後也是這樣說的,她說,等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可究竟為什麼要等以後?
為什麼不能現在直接就告訴她?
她真的不明白。
她看着眼前男子,想着,都說他計智過人,若不然,問問他?
但想想,又覺得實在說不出口,還是放棄了。
她道:“你我之間,既非父母之命,也無兒女私情。但皇恩浩蕩,聖旨上書,郎才女貌,金玉良緣,我自做好你的夫人,也希望世子,能為好郎君!”
他以為公主是在表衷情,心裡正怦然。
卻聽她繼續講道:“如世子今日這般,實屬多餘。”
傅莽心中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真想觸碰看看,她那粉嫩的雙唇是不是熱的,若是熱的,怎麼能說出這樣寒人心的話!
他知她面冷,但他從不知道,她的心也是冷的,凍得他發痛,如冰錐,如剜心。
但他仍輕笑着回應道:“我會的!”
說着,他恭恭敬敬地躬身俯首,而後走了。
别允不敢再回身瞟他一眼,生怕慌亂之下,暴露自己六神無主的模樣。
好似自從婚事走上正軌,他二人便愈發沒了聯系。一個專注于朝事,一個每日進宮如同點卯,看似無所事事,實則密切留意着百裡皇後的動向。
今日夏至,蟬始鳴。
皇後支頤着,由太醫替自己診脈。
清和站立一旁,擔憂地問道:“母後,您怎麼病了?”
百裡皇後有氣無力。
“不知為何,近些日子,本宮總是有氣無力的,連日請太醫,也不見好!”
旁邊的玉顔接道:“皇後,前日去丞相府的途中,有位高人攔車,說,說有邪祟迫害您,您當他胡說,将人驅走了。依奴婢看來,不若,再将人找回來,試試呢?”
清和不喜歡玉顔,她總不苟言笑,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她問太醫道:“我母後怎麼樣?”
太醫老老實實地跪下,一如之前,道:“啟禀皇後,啟禀公主,皇後脈象與寒症一般無二,可藥到,病卻不能除,老臣也無能為力。請皇後懲罰!”
百裡皇後仁慈地擡手。
“懲罰太醫,本宮的病也不能好。太醫腿腳多有不便,卻還每日過來替本宮診脈,有勞你了,快快請起吧!”
清和見母親日漸消瘦的模樣,頗為心疼,想想,還是與百裡皇後重提了玉顔方才的提議。
“母後,既是高人,不妨叫他試試吧!”
皇後難為情地推辭道:“可,你父王,他最是不喜這種做法的道士了。”
清和鬼機靈地說:“我們不讓父王知道,不就好了!”
玉顔也接茬道:“是呀,皇後。宮中有龍氣庇佑,想那邪祟進不來,定是藏在宮外,高人或許都無須進宮來。”
在衆人不懈勸谏之下,皇後方不情不願地應下此事。
玉顔得皇後令,當即出宮去找尋那位高人。
萬春園前樓,高人東張西望,畏畏縮縮地上樓。
甫一進門。
玉顔滿臉不滿地叱罵他。
“張道長,要不是看您也算是個得道高人,您這項上人頭,早已不保!”
那日商讨好,落花為号。花落之時,便讓别允名聲落地。可關鍵時候他卻沒有出頭,皇後計劃落空。
果真如玉顔所言,要不是皇後看他尚有用處,他那日就該閉眼了。
張道長進了房,關上門,立時換了面孔,威嚴可畏。
“姑娘聽貧道一言,這酒樓中,有古怪,日後若要相邀,定要另擇。”
玉顔見他神神叨叨的,像是有幾分得道的樣子。
殊不知,他是上回從這兒出門遭了殃,心有戚戚。
二人密謀着,忽聞園中響起高低起伏的琵琶語。
琵琶铮铮,道中行人一窩蜂地圍攏在萬春園外。
樓上,别允一面飲酒,一面欣賞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李掌櫃一臉喜色地抱拳,道:“多虧您想的這個法子,萬春園近三日進賬直抵過去月餘。”
三日前,别允從丞相府笄禮宴上回來後,當夜與掌櫃的傳信,給了這麼個法子。
便是讓飛鴻仙子在樓上談曲,不露面,不定時,且每日隻一曲。
李掌櫃接到傳信馬上安排人去将飛鴻接了來。
當晚樂聲響起,萬春園中的食客無不沸騰。
往日,千金才得一曲,現如今,分文不取!
接連幾日,園中從早到晚,座無虛席,以至沒排上号的食客隻能在臨街守着,這條街上的生意都紅火了幾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