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世子請便。”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他道。
說完轉身就走。
可沒走兩步,她忽然又想起,這人先前說有三日假,連帶大婚當日算起,今天都是第四日了,怎麼還沒從她府上搬出去?
心裡納悶,無意識地回身瞥他一眼。
正巧傅莽還沒走,見她回頭,又投了個春水般地笑容。
别允憤憤轉頭,不滿地拖着兩個哭包去找瑾夫人。
聽有人踏進房門,瑾夫人擡頭,一眼瞥見二人臉上凄慘狀,忙将手中針線放下,把膝上布簍擱到一邊,起身迎來。
“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她二位太能哭了,哭得我頭昏目眩的。”
紫苑見自己還沒回答,自家公主倒是先告上狀了,心裡頗有些委屈,但又不想她頭昏目眩,連忙将哭聲憋了回去。
“還不都是,因為,因為公主!”
一張粉粉的櫻桃小口,抽搭起來,更招人憐了。
别允覺得好似一口天大的鍋要從頭上蓋下來,瑾夫人也不可思議地看着别允。
“這,與我何幹?”
“若不是公主将九尾狐寫得那樣悲慘,我就不會這麼傷心。”
紫苑一想起九尾狐的結局,又忍不住抽泣起來,紫苑一哭,引得小小年紀的丁香也跟着哭起來。
“誰告訴你是我寫的?”她臉都要急紅了。
“啊,不是嗎?前日,我分明看見是公主親口跟那說書人講的。”紫苑皺着眉頭,指證道。
别允仰天興歎:“哎!真不是我寫的。我隻是告訴說書人,故事的結局,白大人死了,九尾狐也死了,白簡簡呢,做了皇後。其餘的,都是說書先生自己補充的。”
畢竟她隻能推測前情,後面事情是怎麼發展的,她一丁點兒都不了解。最後圓出這麼個結局,也讓她十分震驚。
雖說曲折離奇了些,但說書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興許事實的真相,比這故事還要離奇也說不得。
饒是她一番解釋,紫苑好似仍怨氣未消。
“那也是公主給的結局不好,為何九尾狐就一定要死呢?”
是啊,九尾狐為什麼一定要死呢?是因為,他的愛人白簡簡,不想他活。别允沉吟道。
紫苑沒有聽清,貼近了問道:“公主,您說什麼呢?”
别允若無其事笑笑,“我沒說什麼。”
旁邊,瑾夫人拿出手帕,替丁香将臉擦淨,好奇問她:“小丁香,你呢,你又在哭什麼呀?”
紫苑大了,對情事也知曉一二,那這總角小兒,總不能也是在為九尾狐的癡心錯付哀恸?
“他死了,我很傷心。後來紫苑姐姐哭得很傷心,我也想哭,哭着哭着,我就想起我阿母,我很想念阿母,很想念。”
丁香聲音稚嫩又輕柔,像寺廟裡的小鈴铛,隻是這小鈴铛進了幾滴水,故而聲音有些渾。
“公主,我阿母什麼時候能回來呀?”
别允被丁香一下問住了,怔愣着答不上話。
丁香的眼睛太幹淨了,不染纖塵,和這樣的眼睛對視着,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謊話,即使是善意的,也很難。
瑾夫人看破了别允的心思,一把抱起丁香,舉高逗她,笑着說道:“公主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交代給你阿母,她得完成了才能回來。在你阿母回來之前,你就陪着我們好不好呀,正好,王嬸就缺一個像丁香這樣,聰明伶俐的乖女兒。”
丁香乖巧,稍微哄一哄,就不忍心再拿阿母的事情煩公主了,鈴铛聲又恢複了之前的清靈。
不久,别允便吩咐紫苑将丁香送回偏院休息。
待二人走後,瑾夫人面色漸漸沉重。
“阿允,你這樣做,會惹怒皇後的。這故事雖未指名道姓,但當年了解内情之人一聽便解。”
别允不憂反喜,說道:“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你要她怒?”瑾婦人問道。
“是,我要她怒,越怒越好,最好,怒不可遏。”她平靜答複道。
瑾夫人思索片刻,斟酌着說道:“你大婚的這些時日,朝中幾乎要翻了半邊天。百裡丞相手下連連折損兩員大将,亦是怒不可遏,這興許,是傅世子那邊的手筆。”
别允知道,瑾夫人還是想勸她和傅莽聯手。
可傅莽身後涉及的人太多,就連他自己,也隻是個棋子,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
真正拿主意的,是皇帝,是她的舅舅。
她自知,自己隻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永遠也成不了與他并肩作戰的盟友。
于是,她隻能淺淺一笑。
“那挺好,他們對付百裡相國,我們對付百裡皇後。他們在明,正好有助于我們隐藏。”
别允雖未明着拒絕,但瑾夫人心裡已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