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雨缭亂。
放晴後的夜色比月色旖旎。
明婳系好睡袍帶子,于昏暗光影中挑起床幔一角,用盡手腕最後一絲力氣一拉,終于讓簾外清白的空氣流進來。
男人單手枕頭,一條長腿微曲,餍足的姿态慵懶而性感。見狀嗤了聲,似笑非笑地凝着懷裡的人,“折騰。”
女人羞稔,拿剛擦淨的手揉他的臉。他也不惱,任由懷裡的人掄着貓似的力氣在俊臉上作亂。終于,她敗下陣來,笑岔了氣,攥着他睡衣領口,一字一頓地審問:
“商庭樾,你怎麼這麼下流。”
“不否認。”
他挑眉,“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很喜歡。”
雙月洞架子床剛剛平息晃動的頻率,而繡着芙蓉出水的素色紗幔裡籠罩着揮之不去的糜糜氣味。
明婳心口酥麻,指尖發顫,一時覺得自己确實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于是情不自禁地覆上他胸口溫熱的肌膚,遊移地攀住他脖頸。
她親了親男人下巴,再撤開,商庭樾即刻追上來。兩人吻着,難舍難分。
然而單純的吻實在幫不了更多,所以男人很及時地松開她。
四目相對,他眸色痛苦,甚至到了有點滑稽的地步。
“……還要多久?”
“怎麼着都得一星期吧。”
他喘息更重了,“麻煩。”
明婳咬唇,“男人才麻煩呢。不是已經那個過了嗎?一次接一次的,怎麼又……”又雄赳赳地支棱起來了。
他歎,“杯水車薪。”
女人聞言起了玩心,眨眨眼,故意屈膝蹭他的東西,“是我高估了,原來商總的定力不過如此嘛。”
他忍着,額前青筋直跳,粗暴地擡起她下巴,“知不知道有個詞叫食髓知味?作為正常男人,如果我抱着自己的女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你才應該擔心。”
“……誰是你女人。”
明婳想也沒想地否認了,眼底妖娆如罂粟花般盛開在夜的靜谧中,“你沒忘記我們的約定隻有半年吧。”
空氣微滞。
男人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深沉,接着扯了扯嘴角,仿若無事地笑了,“自然沒忘。”
“可我也說過,做我的女朋友,不管多久我都要收利息。
“這話,明老闆應該也沒忘吧?”
女人眯起眼睛,“奸商。”
“還要多些你提醒。”他輕輕撥弄她耳鬓的碎發,“半年期限轉瞬即逝,我是該抓緊機會行使主權了,不然怎麼對得起你賜予我的稱号。”
“至少目前,隻有我知道你這裡開着一片芙蓉花,不是麼?”
“不是。”
明婳撐着他的手臂坐起來,一本正經地看着他道,“還真不是。”
“還有一個人知道。”
“因為她,我才會在那裡紋身。”
咚!咚!咚!
男人太陽穴突突跳起來。
他緊咬犬齒,深吸了口氣。幾經平靜後翻身将人壓身下,矜冷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他、是誰?”
“詹雨佳。”
女人眨眨眼。
商庭樾眉頭一蹙,“是……你們那個首席設計?她不是女的麼。”
“嗯哼。”她忍笑,“可我也沒說是男人啊,是某人小心眼臆想的。”
他反應過來,氣笑了,“玩我?”
明婳絲毫不懼地揚了揚下巴,“是又怎樣?做生意呢我自然不是商總的對手,但是在床上,我想怎樣就怎樣。”
“行。”
男人不生氣,反而懶懶笑了。手一撈抱着人躺下來,“珍惜你的特殊時光,不然下周你就知道在床上你也不是想怎樣就怎樣。”說着,他關掉卧室裡唯一亮着的燈。
明婳枕着他的手臂,慢慢阖上眼睛,許久沒出聲。
商庭樾以為她睡着了,正想道一句晚安,她忽然又說話了。
“我手心裡有繭。”
“所以呢?”
“所以不是很舒服吧?”
黑暗裡,她笑得很涼,眼底閃爍着意味不明的悲傷,“你會覺得遺憾嗎?”
“遺憾?”
“嗯。或許可以有更好的感覺的。”
“我沒試過别人是什麼感覺。”
男人垂眸,“我隻知道,你的于我來說,剛好。”
“真的?”
“我為什麼要說謊?”
女人聽到了他穩健的心跳聲。不知怎的就相信了,“嗯,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