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視法律,無法無天!”何大志在孔蔓生病床前走來走去,“我是說那些人,膽敢襲擊治安官。”
老趙在床頭給孔蔓生削了個梨子,卻被徒弟嫌棄了,“我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就拿個梨打發我?”孔蔓生控訴到。
老趙嘴一撇把梨子塞進自己口中,“不吃拉倒,五塊的梨子香得很。”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給孔蔓生又削了一個大水仙芒,“破相了你,要找不到媳婦喽。”
孔蔓生摸了摸鼻梁,那裡被碎玻璃割了一道橫着的細口,現在貼着醫用膠布,看不見猙獰的皮肉。
“還好我貸款一百萬做的媽生小翹鼻沒塌。”他很開心地拍了拍胸口。
“你看清了追擊你們的人了沒?”何大志問。
“沒。”孔蔓生搖頭,“那個徐非弋……”
“全市都沒有他的就醫記錄,他在給你打了120後就徹底消失了,跟人間蒸發一樣。”一旁的小雷說道。
被送上救護車前孔蔓生抓住老趙的手說了“徐非弋”三個字,然後徹底昏了過去,之後交通管理局也是馬不停蹄開始四處尋人,結果卻沒有結果。
小雷:“照理說他也受了傷,不可能不用就醫包紮的。”
可人就是消失得這樣徹底,孔蔓生咬着芒果,小聲呢喃,“他還答應告訴我一個秘密呢。”
老趙叼着煙走到窗戶邊,推開玻璃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把病房中的濁氣一掃而空。
徐非弋這個名字趙達明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每一次與他有關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那些和他産生聯系的人最後不是失蹤就是死亡,這個男人簡直就像是行走的死神一樣。
幸好,幸好他的小徒弟沒事,幸好孔蔓生福大命大。
他默默然将目光投向窗外,然後,就聽到他們大志局長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醫院不準抽煙!”
孔蔓生已經出院三個星期了,徐非弋仍然像是從未出現在這世上一樣查無此人,而在交管局衆人的努力下,剩下三具殘肢的受害人身份都已經明确。
“受害人二,夏春江,43歲,網絡安全工程師,家住在濱江區,失蹤的時間與受害人一黃之峰并不一緻,他是在屍體發現前的三天失蹤的。”
夏春江的臉出現在PPT上,看上去就是一位極其普通的地中海大叔,并不像是會被變态殺手盯上的模樣。
“受害人三,李曉麗,31歲,紡織廠工人,她們廠區一直都是封閉式管理,人員進出都有打卡記錄。”
“并且,李曉麗隻有進沒有離開的記錄。”
小雷歎了口氣,“李曉麗離婚了,她還有一個五歲的女兒,所以李曉麗很需要錢,她從來都沒有遲到過。”
考勤缺席會扣很多錢,李曉麗兩天不來是非常稀奇的事,再聽到的她的消息已經是在新聞上了。
一個封閉廠區的工廠女工,社會關系及其簡單,孔蔓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殺害這樣的工人。
“最後一個,楊文昭,22歲,在家啃老中。不過他跟一般網上的那種啃老族不同,楊文昭雖然還需要靠父母養活,但其實他是一個發明家。”
老趙:“發明家?怎麼樣的發明家?”
小雷:“就是有很多奇思怪想的那種,而且聽他母親說楊文昭曾經還賣出去過一個發明,得了一點錢,所以也不算完全無所事事。”
“據楊文昭的父母講,那天早上他出門鍛煉就再也沒有回來,楊文昭失蹤的時間是在屍體發現前的一天左右。”
孔蔓生敏銳地發現了小雷話裡有話,“你說楊文昭賣出去過一個發明,是什麼樣的?”
小雷:“問到點子上了,楊文昭賣出的去的是一份發明設計,名為新能源三葉人體電力發電機。”
屏幕再次切換,一隻三葉輪小型發電機出現在衆人眼前,它自左向右旋轉,散成一朵太陽花形。
而發電機的正中央安裝着一顆碩大的圓球,那是儲存電量的電容器。
購買了楊文昭發明的人成為了本案第一嫌疑人,交管局調取了楊文昭的銀行卡流水,果然在去年發現了一筆數額為十萬元的轉賬,而轉給他的人名叫淩慧淑,她也已經失蹤了。
“一個私家烘焙坊的店主為什麼會需要這種看上去……那什麼的發明啊?”
同科室的馬瑞馳表示不能理解。
“而且淩慧淑失蹤這麼久了她的家人也沒有報案,再一查,好家夥,和她相依為命的老母親也不見了。”
小馬同志故意壓低聲音說得神叨叨的,把一衆女同事吓得花容失色,最後被老趙一拳K.O。
孔蔓生沉默片刻:“你之前說第三起案子之後說,它跟之前兩起有什麼關聯嗎?”
“人倒是無關,關鍵是這個‘三’,在那個古文明中,‘三’是一個很神聖的數字,代表着他們所信仰的三位至高古神。”
“并且那個三葉風車的造型在該古文明中表示天體,即神明們所居住的星球。”趙達明端着保溫杯幽幽地說。
古代語,古文明,天體,神明……
“懂了,所以這些案子都是外星人幹的?”
孔蔓生泫然欲泣,旋即又有點心酸,他師父和大志局長為了破案已經神經錯亂了。
孔蔓生騎着小電驢慢悠悠路過心扉廣場,這裡是本市最大的商業區,廣場前坪的巨幅LED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最新的豪車廣告。
那天,徐非弋就是走進這座廣場,然後徹底消失不見的。
這個人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孔蔓生原本以為徐非弋在騙他,其實他知道黃之峰的事,但随後他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畢竟徐非弋當時的反應完全處于下意識狀态,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本能都可以完美控制的話,那也太可怕了。
廣場上許多小情侶正親密地依偎在一起,甜蜜濃郁的氣氛不斷把整座廣場都變得快要冒出粉紅的泡泡。
身陷紅的粉的玫瑰花和随處可見的禮物中,孔蔓生才驚覺今天過節。
“快看,下雪了。”有人歡呼起來。
孔蔓生把車停在路邊下車走到廣場中央,路燈之下雪花像散落的風絮幽幽落下。
他伸出手去接,一朵雪花靜靜躺在他的掌心,很快就看不見了。
“冷死了。”
他打了個哆嗦準備騎車走,忽然,一個比他高上兩個頭的身影從後方覆蓋住了孔蔓生投在廣場上的影子。
一瞬間,突如其來的緊張和對危險的本能感知讓他迅速回頭,身後卻是一個體型碩大的玩具熊人偶。
人偶遞給他一張小廣告,孔蔓生松了口氣,原來是發傳單的。
“你也挺不容易的,這麼冷還要外出發傳單啊。”
玩具熊送上廣告後轉身就走,沒有回應孔蔓生的搭讪。
“……哇,好拽的打工人,我什麼時候才有底氣這樣對大志局長冷臉?”
孔蔓生也不生氣,借着廣場上五顔六色的燈光,他認真地看着手中的小廣告。
“規則——遊戲?”
看樣子還是個劇本殺或者密室逃脫之類的,廣告正面隻有四個大字,漆黑的底色越發突出字體的清冷肅殺,背面是一片白闆,也沒有詳細說明遊戲種類和特色。
“熊很拽老闆也很拽啊,這樣能吸引到顧客才有鬼了。”
孔蔓生随手把廣告塞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果然有鬼。”
半分鐘後,作為被吸引進來的顧客,孔蔓生覺得臉有點疼。仿佛中邪了一樣,腳一擡自己就走進來了。
其實孔蔓生并不多麼感興趣劇本殺,畢竟現實生活中他要處理的“殺”就已經夠多的了。
頂着“來都來了”四字寶典,孔蔓生也記不得先前自己是抱着什麼樣的想法才搭上了這班電梯。